芒种：南风染尽三千顷

本文转自：四川政协报

■徐 新

当暖风裹挟着收获的味道迎面吹来，金色的麦浪在田野里恣意涌动时，芒种迈着轻快的步伐正匆匆走来。

芒种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九个节气。“芒种”，现存文字记载最早见于《周礼》：“泽草所生，种之芒种。”意思就是，泽草丛生的地方可种庄稼。《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这样记载：“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意指大麦、小麦等有芒作物种子已经成熟，抢收十分急迫，晚谷、黍、稷等夏播作物也是播种的最佳时节。古人根据芒种的物候特征将它分为三候：一候螳螂生，螳螂在上一年深秋产的卵感受到阴气初生，破壳生出小螳螂；二候鵙始鸣，喜阴的伯劳鸟开始在枝头出现，感阴而鸣；三候反舌无声，而能够学习其他鸟鸣叫的反舌鸟，却停止了鸣叫。现在的人们对于这些生物现象难以观察入微。但芒种的到来，标志着仲夏时节的正式开始，也吹响了抢收抢种的冲锋号。

芒种时节，火辣辣的阳光毫无遮挡地铺洒下来，田野里沉甸甸的麦穗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轻风吹来，金色的麦穗随风飘动，涌动着的麦浪奔向一眼望不到边的远方。作家苇岸曾这样描述：“麦子是土地上最优美、最典雅、最令人动情的庄稼。麦田整整齐齐摆在辽阔大地上，仿佛一块块耀眼的黄金。”此时，繁忙才真正拉开帷幕。赶早下地的农人们早已躬身弯腰摆足了架势，一片片麦子在飞舞的镰刀下接二连三地躺倒。男女老幼，都在麦田间穿梭奔忙，挥汗如雨也在所不惜。“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白居易的《观刈麦》生动地描述了抢麦时田野里如火如荼的场景。

芒种又是一个承上启下的时节。俗语云：“栽秧割麦两头忙，芒种打火夜插秧。”夏熟作物在此时收获，秋收作物则在此时播种。麦收是要抢时机的，一旦误了时机，麦穗熟过头，麦粒落了地，或遇到阴雨天气，成熟的麦子被困在地里，收成就会大打折扣。而当麦收渐近尾声的时候，人们又期盼着能来一场好雨，以便进行收割后的播种。人们争分夺秒地在“收”与“种”之间迅速切换着。作家林清玄曾写道：“稻子的背负是芒种，麦穗的承担是芒种，高粱的波浪是芒种，天人菊在野风中盛放是芒种。”芒种时节，我们总会被农人劳作的无限激情所感染。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丰厚来自于耕作，耕作的过程必定繁忙，马不停蹄地辛勤劳作就是这个时节的主旋律。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当歌曲《风吹麦浪》的优美旋律响起时，芒种时节怡人的丰收景象和田园生活意境就会呈现在眼前。这生机与希望同在、激情与诗意并存的时节，也是最富有文学气息的，催生了历代文人雅客们的诗兴。南宋诗人范成大在《芒种后积雨骤冷三绝·其三》中写道：“梅霖倾泻九河翻，百渎交流海面宽。良苦吴农田下湿，年年披絮插秧寒。”诗歌描写了江南农民在芒种时节遇上梅雨季，冒着冷风冷雨，身穿厚衣插秧的情景，抒发了悯农情怀。南宋诗人陆游的《时雨》——“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这展现出芒种季节世间万物忙于生长又井然有序的昂扬姿态。现代诗人吴藕汀的《芒种》——“熟梅天气豆生蛾，一见榴花感慨多。芒种积阴凝雨润，菖蒲修剪莫蹉跎。”生动地反映了文人眼中的芒种画面，有景有物有情调，诗情画意均在其中。

如今的芒种时节，农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挥镰收割的情景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联合收割机在麦田里来回穿梭，农人则在田边准备好袋子，等待着澄黄的麦粒从机腹中喷涌而出。金色麦浪间汗流浃背辛勤劳作的景象，永远定格在了我们的记忆深处。

但芒种时节，依然是一个激情四射的时节，是一个收获喜悦、播种希望的时节。人们正以不同的奋斗形式追求着，并坚信洒下辛勤的汗水就一定能实现五谷丰登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