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伦回家了，中美这次彩虹交往后续如何？

美国财长耶伦结束访华，全球都在急切关注中美经贸能否避免“脱钩”。耶伦头顶彩虹踏上中国土地，从中国的领导人到官方舆论再到坊间议论，都说这是一种好兆头。耶伦在中国吃了什么菜，如何与女性经济学家圆桌餐叙等等花絮消息，也都助推了友善氛围。耶伦4天访华，10小时正式会谈，在中国见了谁、谈了什么，今天详细梳理，探探中美这次彩虹交往的深意。

01

7月9日，美国财长耶伦结束了对中国为期4天的访问。访华四天，耶伦与包括国务院副总理何立峰、人民银行行长易纲，财政部部长刘昆在内的中方多位高层进行了会面。耶伦说，她在两天内总共进行了大约10个小时的双边会谈。在与李强的会面中，耶伦表示，美方不寻求“脱钩断链”，寻求美中经济互利双赢。

国际问题专家 杨希雨：

“李强总理和耶伦财长这次的会谈都提到了相似的关键词，就是保持沟通的重要性。同时中美要建立一个良好稳定的关系，不仅事关人类命运，同时也事关中美两国的福祉。我不寻求和你对抗，我也不要和你‘脱钩’，耶伦用更技术性的语言表达了一个不同中国迎头相撞的立场。双方现在都同意继续保持沟通，因此这一场会谈是最重要的，对于如何解决分歧，管理控制矛盾，如何寻找共同的立足点来进行合作，奠定了一个比较扎实的基础。”

在耶伦的官方行程中，7月7日，耶伦同中国国务院前副总理、中央财经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刘鹤以及人民银行行长易纲会面，讨论全球经济以及美中两国各自的经济前景。美媒报道提到，耶伦当天在讲话中多次提及“公平”、“规则”，并称希望与中国“良性竞争”。7月8日，耶伦与国务院副总理何立峰围绕落实中美元首巴厘岛会晤重要共识，合作应对全球共同挑战等进行了深入、坦诚、务实的交流。7月9日耶伦与刘昆就中美两国财政政策等议题进行了交流。

海疆问题专家 王晓鹏：

“通过几天的行程，发现了三个基本的共识。第一，双方要去进一步落实中美两国元首巴厘岛会晤的共识，另外，双方要不断地去强化沟通，再者就是双方要搭建一些合作的平台，也就是推动双边之间的合作，特别是经贸领域的合作。这次耶伦访华从美国国内来讲，预期普遍不是特别高，过去几年来，美国发起了贸易冲突，导致双方关系，特别是双方经贸关系一直处于相对低迷的状态。所以耶伦这次来她明确提出要与中国的经济团队展开沟通，要把沟通渠道建立起来，然后通过一个相对务实的磋商，把双方经贸的合作机制链接起来，这是最关键的。”

作为不到一个月内，第二位拜登阁员访华，从耶伦的行程伊始，一系列预兆就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7月6日，耶伦专机抵达中国，刚下飞机，一道彩虹就挂在天边。接机的中国财政部国际经济关系司司长杨英明和美国驻华大使伯恩斯都给耶伦指了指天上的这道彩虹。

国际问题专家 杨希雨：

“无论是中方还是美方大使都提到彩虹，这其实是都希望访问有一个好的结果和好的前景。大家都知道访问包括接下来的会谈绝非易事，但是再怎么艰难，大家都有一个好的愿景，彩虹代表着双方良好的愿景。双方都希望这样的对话，不要无果而终，更不要不欢而散，应该有一个好的结果。”

这次中国之行比她预想的，足足推迟了将近半年。

2022年11月，中美两国元首在巴厘岛会晤，中美关系进入“小阳春”。为了落实巴厘岛共识，美国的重要官员相继放出访华风声。其中，早在2023年1月初，耶伦就在瑞士苏黎世与中方高层会谈时，向中方表达了访华的意向，只等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先在外交上开个头。然而，2月初的“气球事件”不但中止了布林肯的行程，也打乱了耶伦的计划。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 刘英：

“她迫不及待地访华，我认为是跟美国当下的经济处境有巨大的关系。美国经济的下行是美联储主席自己预测的对吧？百分之零点几最多不超过百分之一的增长，实际上就是衰退的边缘或者走在衰退的路上。”

气球事件后不久，美国银行业爆雷。3月10日，硅谷银行因挤兑倒闭，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三大银行倒闭，也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大规模的银行倒闭。银行危机期间，美国再次放出耶伦访华的动向，但中方没有明确回应。

02

4月20日，耶伦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研究学院发表了以美中经济关系为题的讲话。不与中国“脱钩”，但要维护美国安全，成为耶伦的核心政策观点。而“脱钩”，恰恰是兴起于2018年特朗普发起的贸易战。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马伟：

“耶伦的演讲可以说是拜登政府整体对华政策完成评估之后，清晰地传达出美方对华系统性的经贸政策的一个演讲。第一个层面的含义就是释放出对华的一个善意，耶伦明确提出了美国不希望和中国完全‘脱钩’，不再提‘脱钩’这样的说法，相当于是对特朗普时期经贸政策的一个非常大的调整。中美之间的经贸互相依存度仍然是非常高的，同时她也乐于看到中美在经济层面互相进行竞争。但是她也坚持了一些拜登政府对华强硬的基本面，比如说强调所谓的国家安全这样的概念，把国家安全的概念进行泛化，由此对中国很多的企业进行制裁，耶伦在演讲中强调美方会坚定地维护自己在这方面的利益，同时会在这样的政策中坚定走下去。”

美债危机，是耶伦访华的又一动因。自她上任财长以来，就曾多次发出债务上限警告。而这一危机时刻在今年6月达到了顶峰。二战以来，美国政府都是在赤字运行，财政支出都是靠发债支撑。到达上限后，如果没有国会再批准，财政部就没法再度发行债务，美国政府就会因此停摆。而中国对美债的减持，也让耶伦不安。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 刘英：

“我觉得她当然是非常恐慌的，中国是美国国债持有量数一数二的国家，中国、日本其实都在去年大幅减持美债。所以作为财长，她当然希望外国投资者持有美债，不希望自己发的美债，只是美国的央行、美联储或者是美国的金融机构来持有，她更希望能够全球化分散美债的风险。让外国的政府、外国的金融机构、外国的投资者更多地持有美债，这样才能够实现债务的可持续性，才可以继续地发美债，发更长期的美债，能够让它的经济能够转起来，不至于陷入债务风险和危机当中。”

背负这些期待和压力，布林肯访华结束后不久，耶伦就频频表示希望访华，在多个场合保持对中国的友好声音，以及维护美国的强硬态度。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 刘英：

“我认为耶伦真的是‘活久见’，她心里一定是高度紧张的，再加上中美之间的关税没有丝毫的降低，科技的打压，中美双方高度紧张的关系。所以我认为无论是从她个人，还是从中美关系，还是从美国本身经济债务的前景，金融风险这些方面，耶伦必须要快速访华来通过交流也好，相互了解也好，互通信息也好，找到可能的解决路径，解决美国当下的经济问题，债务问题，金融问题，风险问题。”

面对这些困境和矛盾，耶伦开始筹划中国之行。五年前，中美还没交恶，财长的年度互访和沟通本是惯例。可五年贸易战打下来，两国的接触也越来越难，甚至难过耶伦的预期。

03

耶伦在中国关注颇高。访华期间，她吃了什么饭，见了什么人，都数次冲上热搜。2003年7月6日，耶伦终于能够坐在北京三里屯的一家普通餐厅吃一顿中餐。据说她吃了香草烤鱼、薄荷牛肉，见手青点了4盘，筷子用得很熟练。

除了正式接见与会面，耶伦也安排了一系列场外活动。包括与中国的女经济学家共进午餐，以及与经济界老朋友见面。

海疆问题专家 王晓鹏：

“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关注两个关键词，第一是经济，第二就是女性。她是首位女性美联储主席，在拜登上任以后又提名她担任首位女财长，所以她邀请经济学家来与她共进午餐，很显然是认为她们在一起有更多的共同话题。第二个关键词，女性。她要借助女性更细腻的认知，再者一些具体话题当中，比如说和女性更加接近的生育问题，包括由此而衍生的一些就业问题都会被谈及，其实她是要更广泛地了解中国的情况，特别是中国微观经济的情况。”

国际问题专家 杨希雨：

“她整个的访华都在营造场外气氛，场外、场内工作一块做，既要在场内锲而不舍地推动这种艰难的对话和沟通谈判，同时要在场外营造一个尽可能好的政治氛围。从前高官的角度和民间经济学家的角度，实际上是在营造一个良好的氛围，目的是为了场内的谈判。”

访华前夕，曾有外媒刊发评论文章，将耶伦称为“好警察”，并对耶伦能否修补美中关系，抱有了期待。这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她在拜登内阁中是颇为不同的存在。

珍妮特·耶伦，77岁，美国第78任财长，生于美国布鲁克林犹太家庭。她从小成绩优异，获得耶鲁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她的丈夫也从事经济学研究，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耶伦是美联储历史上第一位女性主席，同时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财政部长。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 刘英：

“她真的是一个学习非常好的人，可以用‘超级书呆子’来形容她，但是她在各个方面都非常精益求精。当时肯尼迪发表演说的时候，她每次都是从学校第一个冲去听他的演讲，她当时是肯尼迪的‘迷妹’，后来她上学的时候又做了托宾的学生，托宾是肯尼迪非常重要的经济顾问，她也继承了托宾的衣钵。她提出来效率工资就是劳动力工资，我认为是新凯恩斯主义的一个代表，这其实也为她后来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奠定了非常重要的理论基础。”

上世纪80年代，耶伦在伯克利加州哈斯商学院从事研究和教学工作，90年代后期，经美国总统克林顿提名，进入政坛。2014年耶伦就任美联储主席,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担任此职位的女性。在美联储时期，耶伦对中国就颇为关注。

作为美联储主席，耶伦主要致力于推动解决美国的失业问题。她就任时，美国的失业率为6.7%，当她离开时，这一数字变成了4.1%。这一成绩让耶伦广受关注，并吸引了刚刚当选的美国总统拜登的注意力。因此，他两度对耶伦发出任职内阁的邀请，并于2021年初得到回应。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 刘英：

“虽然她是拜登这一届的内阁财长，但实际上她的这些理念和思想还是从特朗普时期得来的，在特朗普时期的美国国家安全法案里面就提出来，把中国作为最主要的竞争对手。我认为她从自己专业的角度，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作为一个专家型的官员，本身不会认为中美贸易战有利于双方。在提名会上，我认为她是作为财长，作为内阁官员，作为政治表态，她不得已的表述。”

04

此时，中美贸易战已经经历两任美国总统，关税大战为两个大国都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2022年夏季，美国通胀率冲上40年未有的高位，高达9.1%。面对通胀，耶伦提出取消对华关税。但耶伦的提议，很快被贸易代表戴琪否决，称这会减少她与中国谈判的筹码。而拜登也在与核心内阁成员的会议上给出一些“暗示”，表示自己倾向于让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进行正式的“排除程序”。关税问题始终未能解决。

耶伦访华前一周，美国升级对中国的芯片制裁，不但与荷兰携手进一步限制对华销售芯片制造设备，而且计划限制中国公司使用美国的云计算服务。中国因此提出了限制出口镓、锗等制造芯片的关键金属进行反制。芯片之争给耶伦的访华之行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会见中方高层之前，耶伦先与美国商界成员们见了一面，表达了日前中国对制作芯片所需的稀有金属出口限制的关切。但同时，她坦言尽管中美两国在贸易领域摩擦不断，但“去年我们两国之间的贸易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

国际问题专家 杨希雨：

“耶伦这场对在华美国企业的对话，其实是一场政治秀。说句实话耶伦访华在国内挺难的，她也顶着压力，一些疯狂的反华人士说耶伦就不该访华，中美两国内阁成员5年都没接触了，这简直是一种疯狂的政策。有那么多人反对访华，这个时候她会见美国企业家其实就释放了双重信号，一是说美国在华企业还得经营。第二就是利用这个平台，再次释放对中华强硬信号，其实是在迎合美国国内政治的需要。”

访华期间，耶伦一直在社交媒体更新她访华的进度。虽然这次访问姗姗来迟，但依然备受世界的期待。在访华结束的记者会上，耶伦说与中国高官的会面是直接富有成效的，有助于稳定两国关系。

国际问题专家 杨希雨：

“我认为这次访华是成功的，原因就在于她同布林肯国务卿访华一样，奠定了或者启动了中美双方共同恢复高级别对话、沟通、谈判机制的进程，我们现在不能说机制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进程被启动了。布林肯国务卿的访问和耶伦的访问，说明在政治安全领域和经济金融领域，中美高层对话沟通来拓展合作面、管理控制好分歧面的对话恢复机制进程启动了，给人们带来了希望。中美两国在矛盾加深、斗争加剧的情况下，一个管控分歧扩展合作的对话机制正在形成和恢复中。当它真正恢复起来的时候，那么中美关系的发展就有希望了。”

从国务卿布林肯到这次财长耶伦，接下来还有气候特使克里，美国关键高官访华的行程在增多、在更丰富，有舆论认为这些将给今年晚些时候习近平主席与拜登总统的直接会晤做出铺垫。耶伦离开中国前再次重申了美国不寻求与中国“脱钩”的意愿。中方则表示双方进行了长时间坦诚会谈，后续将继续保持沟通。中美关系未来的走向受到各方密切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