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经济学的一个侧面——四大满贯奖金惊人，但球员们想要的更多……

作者丨张宾

【壹】

每年四次，四大满贯赛事主办方都会发布一份公告，上面除了美元的符号，还充斥着不计其数的零，以及“创纪录奖金”这样的字眼。

四大满贯是网球赛历上的高潮部门。今年的澳网已经接近尾声了，总奖金达到了5900万美元，比去年多出了620万美元。去年，四大满贯支出的总奖金超过了2.5亿美元。主办方会想尽办法确保精英选手们出现在比赛名册上。他们是吸引转播合同和赞助商的关键，而这又能与那个诱人的美元符号和不计其数的零划等号。

在澳网赛事总监克雷格-泰利的带领下，大满贯率先发起了所谓的精英巡回赛计划。这精简了超负荷的网球日程，并确保顶级球手们始终参加同一项赛事。当然， 这一计划的“副作用”就是这个星球上的绝大部分地区的球迷无法现场享受到网球领域的盛典级赛事。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尽管奖金丰厚、关系融洽，但是球员们在大满贯赛事中所获得的奖金占比，却比他们在繁忙、无休止的巡回赛中所获得的收入占比要少得多，也比其他项目的优秀运动员在各自的赛事中所获得的奖金占比要少得多。

澳网的总奖金池占澳大利亚网球协会总收入的15%-20%左右。澳大利亚网协是澳网的所有者和主办方，澳网的收入几乎等同于澳大利亚网协的全部收入。法网、温网和美国的具体奖金各不相同，但相似的比例基本保持不变。2023年美网的总奖金池为6500万美元，而该赛事的总收入略高于5.14亿，意味着奖金池的占比约为12%。当年，美网的收入占美国网球协会总收入的近90%。

四大满贯每年总收入超过15亿美元。它们背后的网球协会每年需要投入数亿美元来资助各自国家的青少年网球发展以及其他利润较低的赛事，而职业体育联盟则没有这样的义务。

球员们对此也有感知。尤其是德约科维奇，他不仅是当世最优秀的男子球手，同时也是成立5年的职业网球运动员协会（PTPA）的联合发起人。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在主流体育项目的管理机构中，所有的美国职业体育项目，比如NFL、NBA、MLB、NHL，奖金分配的比例都是50%左右。有的赛事可能多一些，有的少一些，但基本上都是在50%上下浮动。”在之前布里斯班的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德约科维奇直言，“而我们的占比远远低于这个水平。”

【贰】

1968年，四大满贯首次将奖金作为“公开赛年代”抛向职业网球选手的橄榄枝。自那之后，奖金的数量一直在增加。

1968年的法网首次提供奖金，肯-罗斯沃尔在决赛中击败了罗德-拉沃尔，获得了3000美元的奖金。女单的冠军是南希-里奇，她因为业余球手的身份无法领取1000美元的奖金。到了1973年，在比利-简-金的游说下，美网通过抽签实现了男女奖金平等。澳网又花了28年才实现了这一目标。2007年，在小威的推动下，法网和温网也加入了效仿者的行列。

在肯-罗斯沃尔折桂50年后，2018年的法网男单冠军纳达尔拿到了235万美元的冠军奖金，增长幅度达到了7300%以上。现在大满贯赛事的奖金增幅较为温和，通常在10%-12%之间。这一比例并非完全不变，但是相对稳定。

大满贯赛事辩称，他们的桌子上有很多张大嘴、嗷嗷待哺之人，比每年参加单打抽签的128名球员要多得多。澳大利亚网协首席发言人达伦-皮尔斯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澳大利亚网协是一个非盈利组织，其商业模式建立在对赛事和网球这项运动的推广进行大量投资的基础上，以推动收入增长，并不断提高奖金。”

澳网的收入还被用于资助布里斯班、阿德莱德和霍巴特的比赛，以及联合会杯（分别在珀斯和悉尼举行的男女赛事）。达伦-皮尔斯强调：“奖金的增长幅度超过了收入的增长。”

大满贯方面还指出，在比赛期间，它们在球员的旅行、住宿、交通和餐饮方面的花费高达数百万美元。

全英草地网球俱乐部是温网的主办方，其发言人埃洛伊丝-泰森指出，大满贯赛事的总奖金从2022年2.09亿美元上升至去年的2.54亿美元，增长了22%。“除了逐年增加的球员奖金外，我们在大满贯赛事中为球员及其团队提供的设施和服务上也投入了大量资金。”埃洛伊丝-泰森如此表示。

美国网球协会的发言人布伦丹-麦金太尔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美国网球协会对其在奖金池方面的领衔地位感到自豪，包括在2024年美网创下了网球历史上最大的奖金总额。去年的美网，第一轮出局者能够获得了10万美元，比2019年增长了72%，甚至亮相资格赛就能获得2.5万美元奖金。

“作为美国网球的国家管理机构，我们对这个运动的整体发展负有更广泛的财政义务。美国网球协会的使命是在美国和全球范围内推动各级别的网球发展，愿景是使所有人都接触到这项运动，以提升人类的健康水平和社区发展。”美国网球协会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叁】

这些组织都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计算公式来确定它们每年提供的奖金数额，但是占主办机构总收入的百分比大致相同。这可能是一个巧合，但大满贯赛事有一个天然的优势——它们的主导地位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足球领域，许多国家和城市竞相申办世界杯决赛和欧冠决赛；奥运会每四年更换一次举办地，就连NFL的超级碗也是在美国各地轮流举行。

但是，四大满贯就是四大满贯。除了名声之外，它们还有更好的理由：举办一场为期两到三周的网球大满贯赛事所需要的基础设施，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均要求极为苛刻，全世界范围内能满足这些条件的网球基地少之又少。其他组织或者赛事没有机会通过提供更丰厚的奖金或者其他举措来竞标取代大满贯赛事。

一年前，有人尝试破壁。职业网球运动员协会聘请了一组反垄断律师来评估网球的职业体系。律师们正在编写一份关于网球运动是否违反反垄断相关规定的报告，为可能的诉讼做准备。这或许能够重塑这项运动。

ATP和WTA的巡回赛给予了球员们更大的收入分成。尽管球员们和官员们在奖金数额和计算方法上存在分歧，但比例都远超四大满贯。一些球员预估的奖金分成比例徘徊在25%左右，而巡回赛方面给出的比例约为40%。

在ATP巡回赛的体系中，9个ATP1000大师赛都有利润分成协议。根据一个约定的计算公式，球员们约获得利润的50%。该公式扣除了一定的收入，也减去了一定的成本，包括赛事对基础设施的投资等。WTA并没有这样的协议，其在规则手册中列出了一个复杂的奖金公式，其中包括了多达数页的例外情况，而并没有基于总收入给出一个保证比例。

巡回赛方面称，由于媒体版权收入在总收入中占比低于大满贯赛事，而举办赛事的成本如此高昂，五五分账只会让一些赛事走向亏损，让网球这些运动难以为继。

职业网球运动员协会聘请的反垄断律师之一詹姆斯-奎因表示，他看到了这种模式所存在的严重问题，所形成的结构会让其他赛事难以参与竞争。

巡回赛之外的一些赛事——球员们也可以获得排名积分和奖金——拥有官方地位（比如拉沃尔杯就是由ATP批准的）。其他赛事，比如今年在沙特利雅得举行的六王大满贯，获胜者拿走了超过600万美元的创纪录奖金，但这些赛事并未获得官方机构的批准，它们只是一些外围的边缘赛事。

大满贯方面，以及ATP、WTA坚持认为现有模式是最好的，它们将自己视为全球体育运动的守护者，试图在混乱横行的时代维持某种秩序。

德约科维奇并不完全反对，他明白网球迥异于NBA。他在ATP领导球员委员会，一直代表着男子网球选手的利益，他亲眼目睹了赛事体系如何形成的，明白在这么多国家举办各种形式和规模的赛事有多复杂。

总体来说，他认为球员在大满贯中应该得到超过20%的分成，尤其是大满贯不像ATP那样为球员提供养老金计划以及为年终奖金池做贡献，也不像WTA那样提供全年的奖金支持。

“让所有人都聚在一个房间里，然后说，「好吧，让我们就某个比例达成一致」，这并不容易。”小德承认谈判存在现实困境，“我们想要更多的钱，但当我们谈到奖金时，它们可能不想给我们那么多钱。奖金涉及到不同层面，我们必须仔细研究。事情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