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犹忆猪肉香

本文转自：遵义日报

刘永胜

端午佳节,吃着包有腊肉的粽子，让我不禁想起去年底存放在养殖户廖铭家的腊肉来。

去年临近过年，我们学校几位老师准备卖土猪肉过年。后经人介绍，联系到长岗镇井坝村岩坪组养猪专业户廖铭，并相约寒假第一天就去他家买肉。

那天下午三点多，我们从仁怀城里驾车上高速，经过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在长岗下高速。然后右拐，扑面而来的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山上缓缓转动着风力发电机的风叶。虽说是寒冬腊月，但山峰依旧青葱翠绿，满眼怡人。随着蜿蜒的山路七弯八拐，十几分钟就到了廖铭家。

因一天要杀三四头猪，廖铭等不及我们到来，已经将猪杀好摆在案板上，只等我们到了选肉。

见我们到来，一阵寒暄之后，廖铭说饭菜已做好了，请我们吃了饭再选肉。

大家进屋，屋里临窗摆着转角沙发，紧靠沙发放着一个能围坐十人左右的大圆盘回风炉，还有方桌、电视柜、液晶电视等。

围着回风炉坐下，刚喝了一口浓酽的土茶，廖铭妻子就从厨房陆续端上来泡椒炒猪肝、大头菜炒肥肉、糟辣椒炒油渣等菜，中间还煮了一盆血旺火锅——这是黔北农村特有的“刨锅汤”（杀猪菜）标配。一桌青红，麻辣鲜香，让我们垂涎欲滴。廖铭笑着说这桌菜除了猪油渣之外，肉和血旺都是刚杀这头猪身上的，新鲜得很

大伙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肉嚼在嘴里，嫩爽且糯，是那种小时候吃过的猪肉味道。

“这肉太香了！”随行的老师边吃边不停地夸赞。

黝黑壮实的廖铭嘿嘿笑道：“我养的猪都是猪草加酒糟喂大的，没添加任何催生素，每头猪都要喂差不多一年多才卖。我养猪不求多，一年就出栏二三十头，保质保量。只要毛猪一出栏，基本就被一抢而光，远在茅台的人，都来我这里买肉。”

一个老师问：“猪草加酒糟喂的？大哥你哪来的酒糟？”

廖铭说：“在我院子北头，有一个烤酒的锅炉。我买回苞谷，将苞谷煮熟发酵，再用柴火烤出地道的苞谷酒。将酒卖出，能收回成本并赚几个小钱。剩下的酒糟，拌上剁碎煮烂的猪草，猪可喜欢吃了。吃了还长得快！这样，不仅挣了钱，酒糟猪食还源源不断。”

爱喝酒的化学老师说：“哎呀，这么好的肉，要再能喝一杯廖哥烤的苞谷酒才安逸。”

廖铭听了，就笑着去屋里，在盛酒的大酒缸里舀了一提酒出来，给桌子上要喝酒的人都倒了一杯。酒一入口，满口都是粮食酒的醇香，让人陶醉。

一个女老师好奇地问：“酒糟有了，那廖哥的猪草从哪里来？”

廖铭又笑道：“这就要我们夫妻俩出去割猪草了。”

那个老师说：“春夏秋三个季节绿植多，猪草好割，到冬天草都枯了，哪来的猪草？”

廖铭说：“春夏秋三个季节，田土都用来种高粱卖给酒厂。冬天，田土就撒上猪爱吃的草种，不信你们去看，这寒冬腊月，我的田土都是绿色一片。割了这块地的草，那块地的草又长出来了。到了春季，把土一翻，那些没割完的草还能做土肥呢。”

我敬佩地看着一脸憨厚的廖铭，说：“廖哥，这一年到头喂猪、种高粱，收入肯定不少呀！”

廖铭说：“现在路通了，网络也安到了家。我们干农活的，也要紧跟时代发展，用双手创造财富，一年也能挣个七八万块的净收入。”

饭后，我们随廖铭到他家房子的北面，参观了他烤苞谷酒的地炉以及闪着银光的不锈钢蒸锅。地炉边堆着柴块，灶孔中还有烤酒后的灰烬。蒸锅上横着的那根出酒管，仿佛一听到主人的召唤，就会流淌出叮咚醉人的酒歌。

廖铭家最北端，便是猪圈。猪圈占地面积约一百五十平方米，高约四米，南北通风，隔成八个隔间，分小猪、半成品猪和成品猪隔间，每个隔间的墙脚都修了一个长猪槽。猪圈门口的大铁锅把猪草煮熟，盛来倒进猪槽，供猪们抢食。除了猪槽，还安装了软皮水管，便于及时冲洗猪粪便和残余猪食，给猪们一个干净舒适的环境。

见到我们到来，猪们嗷嗷叫着奔到隔间门口，抬头望着我们乞食。廖铭用手摁着一头半成品猪的后腰，说：“你们看，这头猪的肉很紧实，不是那种松垮垮的猪肉。这种猪长到出栏，最少要一年。所以，有了生长期作保障，这种猪肉才好吃。”

我说：“怪不得，廖哥的猪这么好卖，原来喂的是良心猪，给大家吃的是放心肉。”

另一位老师说：“廖哥家的猪肉，吃着是小时候的猪肉味儿，吃的是妈妈的味道，吃的是记得住的乡愁！”

从猪圈西门出去，有一块大石头，旁边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廖铭说：“这是熏腊肉的地方。我每年年底都会挑一些肉，放到这个棚架上，用生柏树枝燃起的烟熏烤腊肉。慢火浓烟，熏出来的腊肉呈金黄色，很好吃。”

我问：“这里的天气开春后就特别闷热，腊肉不放进冰箱，不怕坏了吗？”

廖铭指着猪圈西头房顶上的一排铁架，说：“坏不了，我把熏好的腊肉放在那些铁架上，太阳晒不到。且猪圈又通风，穿堂风不停，随时走进来都是凉快的。腊肉放在那里，不久就风干了。经过三个多月自然风干的腊肉，肉香、熏香、酱香交织，加上干肉的嚼劲儿，安逸得很。”

我说：“一会我挑几块猪肉，请廖哥给我熏一下，也放在这里晾着。”

廖铭说：“没问题，存放在这里，你随时来取都可以。那么高的架子，猫和狗想偷吃都没办法。”

大伙被廖铭的爽直逗笑了。

等选好肉装起来，天色已晚。临走时，才发现廖铭家屋子已经坐满了来串门的邻居。大家吃着廖铭妻子倒在炉盘上的瓜子，喝着廖铭倒出来的苞谷酒，眉飞色舞，一派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