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炊烟袅袅起

本文转自：重庆晨报

□刘云霞

没有在农村待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置身于袅袅炊烟与金黄稻田之间是多么惬意而温暖。我出生在农村，成长在农村，这样的景象成了我无法忘怀的画面。

夏日是收获稻谷的季节。为避开太阳的炙烤，农人们多选择在下午四五点钟去田里收割。在风清日朗的好天气里，沉甸甸的稻穗成片地摇摆着，人们在稻田里挥舞镰刀，挥汗如雨。忙里偷闲，大家说起东家长西家短，抑制不住的笑声抛撒在田间地头。他们谈笑风生，你追我赶。

木制或竹制的挞斗，方方正正，摆满了田野。为防止挞稻谷时谷粒跳出挞斗，挞斗的三边用竹席围起来，没有围起来的一边站着一对工作搭档，要么是青年夫妇，要么是壮年兄弟，或者是同村邻里。他们默契地配合着，将割好的稻把子交替着用力，一下一下把稻谷挞在挞斗里。他们用足力气，每挞一下，牙缝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哧哧的声音。窄窄的田埂路上，粗壮的男人们挑着一担担沉重的毛谷子。即使腰酸了，手臂硬了，手掌磨出了血泡，他们也浑身是劲，快乐挂在脸上，幸福漾在心底。

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也不闲着，他们光着脚丫，在石头坝子或水泥地上翻晒稻谷。他们用长柄耙子把一堆堆湿湿的毛稻谷推开，拣出夹杂其中的稻草，再均匀地铺晒在坝子上。然后每过一段时间，再用长柄耙子翻晒一次。干累了，就把耙子放倒，当板凳坐下，吧嗒几口叶子烟，心满意足地看着被太阳晒得发亮的稻谷。等到太阳下山，晒坝阴凉了，小孩子们开始大显身手，他们拿起畚箕，欢天喜地地将分散的稻谷往中间堆。老爷爷再次拿起长柄耙子，将金黄的稻谷堆得高高的，如同一座座小小的金字塔。

临近黄昏，不用提醒和催促，女人们很默契地收工，带着头发上黏着的稻粒，身上裹着的稻香回家做饭了。母女、婆媳、妯娌、姑嫂姐妹们，你烧火我淘米，你切菜我主厨，乐呵呵地张罗着晚餐。

像预先约定好似的，这边有一户人家的炊烟从屋顶冒了出来，起初只是淡淡的薄雾一般，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黑灰色，之后又成了青烟与天空相接。接着，那边又一户人家的炊烟飘散出来了，又是一家，又是一家……终于，山沟里，山腰间，山坡上，漫山遍野都炊烟袅袅了。收割稻谷的汉子直起腰来，看到自家的屋顶冒出的青烟，或许是想到回家后饭桌上少不了的小酒，心中的窃喜溢于言表，挞起谷子来更带劲了。

青翠的山林，林间的麻雀，归巢的鸡鸭，都随着这袅袅的炊烟兴奋起来。一个村子连着一片田地，一片田地连着一个村子。袅袅的炊烟、傍晚的云霞、金黄的稻子，把乡村装扮得宛若童话里的仙境。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