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不等于不婚不育

本文转自：齐鲁晚报

□张泠

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22年我国人口出生率为6.77‰,自然增长率为-0.60‰。在权威部门分析中国人口下降原因中,排在前三位的是人口政策导致育龄女性减少、城镇化进程中的结婚率下降、中国女性初次生育年龄逐渐增大。三条原因无一例外都与女性有直接关系。本来育龄女性就减少了,偏偏其中有人还不愿结婚,就算是结婚的,也有不少不愿生或者不愿早生孩子。于是,有人说:都是女性主义闹的,整天争女权,争到最后,婚也不想结,孩子也不想生,人口增长率不降才怪。

实际上,女性主义并不等于不婚不育。女性主义者所希望的是实现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认知、观念、伦理等各个领域的男女平等。她们中有些人不婚不育或晚婚晚育,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情非得已,毕竟自然界中的普通动物尚有求偶生育行为,何况是高级动物的人类。但与普通动物不同,人类的高级表现于此便是有道德、讲伦理、负责任、高要求,痛恨朝三暮四、男尊女卑、始乱终弃、敷衍苟且。人类比一般动物更重视“家”的和谐与稳固,而不仅仅是满足性欲望和生育需要。

在高标准的自爱中,寻觅所爱之人

春晓很喜欢同事特雅,她不止一次地感叹不知哪个男孩有福气能娶特雅为妻。可是三十好几的特雅至今没有结婚。

年后开学,春晓见到特雅就问:“谈得怎么样了?”“散了,刚散。”特雅说话时表情很淡定。“啊?你不是挺满意的吗?他提出散的?”“我提的。”特雅的眼神里飘过一丝无奈,“想事情想不到一起,做事情也做不到一块儿,志不同道不合,将来不会幸福吧!”

特雅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周围的人没少给她“牵线搭桥”,但她有自己的标准,从不轻易答应见面。去年年底谈的这位是个博士,在高校当老师。仅仅这两个条件,就让她有谈下去、早见面的欲望。特雅喜欢科研型的男孩,喜欢教师这个职业。所以,尽管男方长相一般、家境贫寒,可她坚持谈谈看,她相信只要彼此合得来,一对大学老师怎么都能把日子过好。然而,两个多月谈下来,特雅却从来没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哪怕是言行举止间的关爱带来的小甜蜜,她也不曾品尝过。要不是特雅有时故意问两句,男孩几乎不会谈及他们二人的事。

这期间,男孩老家的几间违建的房屋被镇上强拆,因为对赔偿款数额不满意,为讨要“公道”,他便替家里写举报信四处投告。男孩对此事产生的负面情绪很强烈,而特雅就成了他宣泄负面情绪的“垃圾桶”,他与她聊天的主要话题,就是围绕此事。听得多了,特雅一方面觉得很累,一方面对男孩的三观产生了质疑。客观地讲,她能理解他偏袒家人、为家庭争利益的心情,但是为求一己之利而置国家政策、法律法规于不顾,大放厥词,这是特雅难以接受的。毕竟他与在家务农的父母哥姐不同,他是接受过高等教育、见过世面的博士。

大年初三,男孩因老家没暖气、太冷,提前回到济南的单位宿舍。特雅得知后,几次从家里做好吃的给他送去。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感激,更不用说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了。特雅拿不准他不冷不热态度的意思,便忍不住问道:“你对咱俩的事怎么看?对我还满意吗?”“还好吧!满意啊!”对方回答得很平静、很简洁。

正月十五,两人约好见面。特雅希望他们能一起吃个午饭,下午逛逛街,晚上再去公园赏赏花灯。毕竟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元宵节是与爱情有瓜葛的,年轻女子哪个不痴迷“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浪漫呢?然而,不咸不淡地吃完午饭后,男孩却说他不喜欢逛街,花灯也没啥看的。“要不我先回去吧,今天过节路上堵。”他看着特雅,话里并没有征询的语气。“好的,你回吧!”特雅心里已经被堵上了。思考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睡前她给男孩发去一条微信:我们俩不合适。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听了特雅的讲述,春晓说:“不仅是三观不合,我还严重怀疑他缺少爱的能力。散就散了吧!”

特雅说她不会只为周围人的眼光以及堵亲朋好友的嘴而降低择偶标准随便结婚。春晓认为,特雅这不是自大,而是自爱。

据统计在我国30岁以上的未婚女性中,受过高等教育的居多,其中像特雅一样宁缺毋滥的又占了绝大多数。创造并享受幸福的家庭生活是结婚的主要目的吧,如若一眼望不到幸福的可能,为什么还要结婚?毕竟现代社会的女性是能够养得起自己的。

在多角色转换中,遇见更强大的自己

最近,网络上一则“资助8年的女生做家庭主妇这件事怎么看”的帖子引发热议,一名女生出身农村,家里没有供她读大学的钱,可想而知,她从原生家庭得到的财产和关爱很少,成年后,她想要通过婚姻跨越阶层,获得经济庇护,这个思路其实今天在女性中仍然不少见。有人评论说,嫁入豪门并非万事大吉,男人更不是傻子。你以为是在“把握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是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石玉是公司分管经营的副总,在同事的心目中,她就是一个女强人；石玉还是高干家庭中的少夫人,在家人心目中,她接近完美,就连当初不拿正眼看她的婆婆,都不得不转变对她的傲慢态度。

石玉和大平相恋于大学校园,那时石玉并不知道大平父亲的具体职务。毕业后两人确定关系,大平第一次领她回家,她才知道男朋友家的“台阶”很高。大平父亲对人很和蔼,但大平母亲看她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冷傲眼神,让她很不舒服。石玉觉得自己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走不进大平家这种高门大户。于是,她冷静地向大平提出分手,而大平死活不同意。其实石玉也很爱大平,可她从他母亲的目光中看到了对她出身的嫌弃,门不当户不对,她理解。但她的家教给予她的做人尊严,不容她一辈子谨小慎微地生活在别人乜斜的目光中,哪怕这种生活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所以,她坚持分手。无奈的大平语气凝重地对她说:“我知道你事业心重,我也知道你不会仰人鼻息地生活。分不分手你自己说了不算。这样好不好,给你三年时间,你去为你的事业‘打地基’,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有更好的‘遇见’,我同意分手并退出。”

让石玉感动的是大平真的在原地等了她三年。这期间,除了生日祝福和节日问候外,他几乎没有打扰过她。石玉也凭着自己的勤奋、智慧和能力,成为公司的专业骨干力量和干部梯队的培养对象。唯一“遗憾”的是她没有更好的“遇见”。于是,大平选在情人节约石玉赴三年来的第一次约会,石玉也郑重地接过了大平怀中的玫瑰花和戒指。

关于结婚,石玉提出不铺张、不讲排场,旅行结婚；关于婚房,石玉说根据她家能出的资金数额,双方AA制,不够的就贷款,两人婚后慢慢还。石玉提的条件,大平都答应了。

按照大平母亲的推测,婚后的石玉会赶紧要孩子,以便巩固她在婆家的地位。但石玉对大平说过几年再要孩子,她想先适应一下全新的生活环境,也想在生孩子之前让自己的事业再上个台阶。婆婆知道儿媳妇的打算后,很不以为意,说道:“咱家不在乎你的那点工资,不需要你在外面拼事业的哈!”石玉回应道:“妈,我知道咱家不在乎、不需要,可是我个人在乎,我需要。”

30岁结婚的石玉,34岁才怀孕要孩子。做了母亲的石玉,真的很像一枚整日转个不停的陀螺,但她从不喊累,总是能将一切都打理得井然有序,把控得张弛有度。前几年,婆婆因中风住院,尽管有专人照料,石玉还是定期去医院帮着照顾。婆婆出院后,她主动向大平提出他们一家三口搬回去和老人同住一段时间,让婆婆能时时感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和子孙同堂的天伦之乐,以便更快地康复。石玉的提议让大平大为感动,也让婆婆热泪盈眶。

就这样,工人家里的乖乖女,高干家中的少夫人,公司里智慧、果敢、独当一面的女高管,家庭中贤良、温柔、能干的妻子、母亲、儿媳、女儿……多角色汇于一身,石玉游刃有余、娴熟自然地转换着身份。有朋友感叹,身为女人,石玉做啥都做得这么好,背后付出的辛苦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石玉却轻描淡写地说:“这要看自己的承受能力,量力而行吧,如果觉得承受不了,可以少做一些。我倒觉得辛苦有时也很具挑战性,它往往会让女人遇见更强大的自己。女人的韧劲,只有在拉扯中才能充分展现出来。”

石玉不喜欢“女强人”这个名号,她认为这名号本身就带有歧视性。没有人称呼哪个男人是“男强人”,因为在人们的思维定式里,男人天生就是强者；女人则不然,所谓“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石玉也承认男女生理上、社会属性上的区别,也认可形成于历史、影响至今的文化默认,但她还是坚持女性既要履行好婚育的母职,更要努力让自己长成一棵树,而不是攀援于树的凌霄花。

女性主义理论的构建有一个基本前提,即女性在社会中处于受压迫、受歧视的等级。女性主义者反对现实社会建立在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体系之上。社会文明昌达之今日,女性在各行各业的地位无人敢小觑,其作用也是不可或缺的,贡献更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不应再让“女性主义”成为男女矛盾的制造者。女性主义者同样可以做贤妻良母,适时婚育的女性也并非意味着屈从于男权。无论是西方圣经里的伊甸园,还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月老、爱河,男人和女人从来都不是对立的,只有他们相濡以沫、和谐相处,才会带来人类的繁盛和社会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