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商的暗面：一场赤裸裸的“抢钱”生意

出品/壹览商业

作者/李彦

编辑/木鱼

近日，快手抖音，在金融牌照上各下一城。

就在上月，快手间接拿到了一张小额贷款牌照。广州市地方金融管理局发布一则变更股权股东和章程的批复，广州华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将持有广州欢聚小额贷款有限责任公司的100%股权转让给北京云掣科技有限公司。

后者控股股东为北京达佳互联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也是浙江快手信息技术的控股股东。这意味着，快手的金融梦，终于有了进展。

早在2020年，快手就以3亿元的价格收购持牌支付机构易联支付，从而间接获得支付牌照。彼时，快手还注册了“快手支付测试”公众号，测试提现和充值两个功能。北京达佳互联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还在多个分类下申请了“老铁支付”商标。

然而，三年过去，快手的金融业务依然没有太大的进展，截止发稿，在快手商城支付订单时，依然只能看到微信支付、银行卡支付和支付宝支付三个选项，自家的“老铁支付”并未现身。

据媒体报道，2023年，曾有市场传闻称，快手打算收购网络小贷牌照、组建自营团队、推出自营产品，直接对标抖音“放心借”。直到近日，这张牌照才终于被快手收入囊中。

无独有偶，4月3日，抖音斩获了一张支付牌照。当日，海联金汇发布公告表示，计划将其全资三级子公司联动优势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转让给天津同融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企查查显示，后者的实际控制人是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且该公司持有抖音支付牌照主体武汉合众易宝科技有限公司100%的股权，公告还显示，交易完成后，联动商务将与合众易宝合并。

此次转让，意味着抖音支付将获得线下收单业务许可，提升在本地生活服务的支付竞争力。

观察互联网大厂的在电商业务上的布局、不难得出结论：平台、物流、金融，是拉动企业增长的“三驾马车”。其中，金融业务，向来是互联网公司最为隐秘前行那一部分。

金融业务，核心在放贷。自己放贷和作为平台给第三方机构导流放贷，是完全两个概念。在没有拿到网络小贷牌照前，快手能做的仅有导流的职能，赚的也仅是平台的中介费。那么，自己放贷究竟有多赚钱？

谁通过消费金融业务赚钱了？

壹览商业统计了主流电商平台相关联的消费分期产品以及现金消费贷发现，根据个体资质差异，各平台消费分期产品年利率多在13%到20%区间。现金消费贷产品年利率最高则可达36%，值得注意的是，在办理借款的过程中，36%是一个敏感的数字。如果贷款利率超过了36%，那么贷款机构就违法了，会被认定为高利贷。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借款事宜均为无效。

也就是说，部分企业在打的是高利贷的擦边球。

从各平台消费分期产品的使用场景可以发现，目前仅有蚂蚁花呗和京东白条可以在部分商家侧做到线下使用。抖音APP的抖音月付、美团的美团月付均未实现这一功能。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抖音要再拿一张可以支撑其线下收单的支付牌照。

事实上，企业在金融上赚的钱，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首先，从利率层面来看，主流银行的年利率比互联网公司们要低得多。以作者本人为例，中国银行的E贷、工商银行融e借都给出了不到4%的年利率，招商银行闪电贷的年利率最高，也仅7.2%起步（银行利率根据每个人情况不同而不同）。几个电商平台中，较低的年利率，也达到了11%以上。

其次，从企业本身盈利层面来看，以蚂蚁集团为例，根据阿里财报显示，蚂蚁集团在去年12月份向股东派发股息，其中，阿里巴巴集团于2022年12月收到蚂蚁集团派发的股息，总额为105亿元。阿里持有蚂蚁集团33%的股份，以此来计算，该次蚂蚁集团分红金额合计319亿元。

蚂蚁集团的招股书曾披露，其微贷科技平台，产品包括花呗、借呗等，2020年上半年收入 285.86亿元，占总收入的39.4%。和当年不同的是，2021年11月份，支付宝上的借呗和花呗相继启动了品牌隔离工作，通过增资将二者业务剥离出来，并纳入监管。依据监管要求，相关业务的杠杆率最高为10倍，仅为蚂蚁此前50倍杠杆的五分之一，这对蚂蚁集团的收入或造成重大冲击。

在此背景下，蚂蚁集团仍能分红319亿，即便蚂蚁集团当下的放贷余额未披露，也能够想象其规模之庞大。

最后，从规模来看，互联网企业的放贷规模也在逐年攀升。截至 2020年上半年，蚂蚁放贷余额高达 2.15 万亿。2017年-2020年上半年，京东金条的贷款规模分别为1036.85亿元、2554.92亿元、4589.15亿元和2612.17亿元。

2020年相关监管趋严后，大多数同类型企业不再自发披露其放贷规模。但据多个媒体报道，截至2023年底，抖音平台的在贷余额已突破3000亿元。由此可推测，比抖音布局早、体量大的蚂蚁集团及京东金融放贷规模更是数字庞大。

跃跃欲试的局外人

壹览商业统计各企业小贷业务相关平台上线时间、彼时互联网巨头们的营收规模发现，大多数电商平台是在百亿营收量级时开始考虑做的小贷生意。

2014年，京东白条上线；2015年，蚂蚁花呗、借呗纷纷问世；再往后，随着持牌金融机构大举入场，互联网消金迅速席卷开来，并且激活了整个消费金融市场。

后来者字节跳动，2020年营收破2000万之际才推出抖音月付及抖音放心借，短短几年之内，相继拿下了多张金融牌照，截至目前，字节总共拥有保险经纪、证券投顾、证券（香港）、网络小贷、第三方支付、商业保理，以及最近刚拿下的收单七张金融牌照。

眼见放贷生意如此赚钱，同行布局愈发完善，那些还在局外的玩家，又为何还未入场?

除了开头提到的，因牌照问题迟迟未能布局金融业务的快手，B站也正在为牌照所困。

2021年，B站主体运营公司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宽娱数码”）以1.18亿元的价格拿下浙江甬易电子支付有限公司（下称甬易支付）65.5%股权，但后续未能完成股权变更工作。

日前，据宁波市公共资源交易电子服务系统披露，甬易支付65.5%国有股权将再次挂牌转让。同时，相关公告的附件显示，相关监管机构已经正式出具申请不予受理决定，不予受理宽娱数码成为甬易支付主要出资人和实际控制人的行政许可申请。

这也意味着B站并没有成功取得上述支付牌照。

而对于股权完成拍卖而交易未能完成的原因，有业内人士曾表示，或是因为甬易支付的国资背景，买卖门槛和合规性要求更高；也有可能是支付新规出台后，B站存在一些不合支付牌照的条件。“也可能是因其他原因，经双方同意撤回变更申请。”

B站财报披露，自2019年至2023年，其累计亏损已超230亿元。内容商业化难，一直是其难以攻克的问题。因此，B站也一直在寻求通过金融业务形成新的增长曲线。

然而，因缺乏相关业务牌照，B站金融业务仅停留在为借款平台导流广告、与银行联名推出信用卡业务、部分银行及银行信用卡中心开设官方账号等层面，支付渠道上仍需跳转至支付宝、微信或是Apple Pay等，很难沉淀出自己的交易数据。

这两年在电商领域正弯道超车的拼多多，也正对金融业务持观望态度。和B站不同的是，拼多多在考虑的，不仅是牌照问题。

拼多多创立之初，便与平安银行在风险控制、信用系统、商户扶持、供应链金融、未来保险领域展开全面合作。平安银行根据拼多多平台的交易记录，建立数据模型以及拼多多商户的信用体系，从而做好风险控制，通过供应链金融服务为拼多多商户提供资金支持。

黄峥在2019年曾说过，拼多多不会过早地提供一些金融服务。当下，尽管手握支付牌照并创立了“多多支付”，但拼多多在金融业务上的布局仍然十分克制。目前在拼多多APP中，尚无信贷入口。

随着拼多多用户的逐年增长，外界也猜测过拼多多会自己申请或联合其他金融巨头获取消费金融牌照，正式开展自营消费金融业务。不过，后来拼多多并未有明确进展。

在壹览商业看来，拼多多本身以低价心智在电商行业实现弯道超车。金融领域对拼多多而言还是一片未能深入的红海。拼多多作为一家将人效比发挥到极致的企业。在这样的人员成本控制下，要想将金融这类全新的业务运作为新的增长曲线，入场需要更加谨慎。

互联网的尽头是金融，流量的尽头是放贷，已不仅仅只是一句调侃。小贷业务的兴起源自广袤的市场。与正规银行相比，互联网公司贷款门槛低，手续简易，即便利率高昂，仍有大量群体前仆后继。

然而，在黑猫投诉平台，大量用户就征信问题、暴力催收、信息泄露等问题进行投诉。即便市场监管在不断完善，互联网放贷仍有自己的“灰色地带”。

和灰色地带相依的，是巨额的利润。随着电商业务流量增长放缓，互联网巨头们一边争夺着存量用户市场，一边通过放贷刺激消费，从高额利息中获取利润。

拥有大量用户数据的互联网巨头，看得到人性最隐秘的需求。今年315，同城金融“暴雷”给行业也敲了警钟：在攫取利润的同时，做有良知的生意，才是企业永恒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