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里的幸福味

本文转自：邢台日报

柿子里的幸福味

张晓杰

入冬以后，我再一次迷上了柿子的味道。开始吃柿子，是因为我一直咳嗽，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效，爱人听说柿子能清热解毒、润肺止咳，就买回来几个，让我吃着试试。

他把冻柿子放到大碗里用凉水泡上，等柿子变软后用筷子在上面扎个小洞，然后拿根粗吸管放进去，交给我。我用力吸上一口，冰凉香甜的柿子汁充斥着口腔，和记忆中的甜美味道完美融合在一起，我不禁陶醉得眯起了眼。那一刻，心底里除了满足还是满足。

我小时候，家里生活拮据，冬天里能吃到的水果只有苹果和酸梨。我第一次见柿子和吃柿子是在姥姥家。那时候农村都是把炉子直接安装在屋子中间，然后在炉子旁用烟囱接一个用四块铁板焊成的烟箱，立在墙边，能让烟气的热量多在屋子里停留一会儿，起到保暖的作用。姥姥家的烟箱保暖作用大不大我不清楚，只记得那上面永远都有美味的零食。

每到冬天，我到姥姥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烟箱旁找吃的。那天，烟箱上放着几个黄澄澄微微泛红的果子，有点像姥姥过年时做的小灯笼，我轻轻按一下，软软的，慌忙缩回手，担心自己稍微用点力会把它戳破。姥姥见了我怯生生的小样，笑着告诉我这是大姨买回的柿子，说着拿了一个放到我手上。也许是长时间放在烟箱上的关系，柿子热乎乎的，暖了我的手也暖了我的心。那一刻，我笑弯了眉眼。

或许是不忍看我捧着柿子傻笑，表哥把他吃柿子的宝贵经验传授给了我。他告诉我吃柿子要先在顶端咬一个小口，然后通过那个小口去嘬里面的汁水，等汁水嘬尽了，再将柿子皮剥开，将柿子肉吃掉。他还强调千万别吃柿子皮，吃完了舌头会麻。

按照表哥教的方法，第一口果汁吸进口里，那份独特的甜蜜味道彻底征服了我。如果果汁有浓度标准的话，柿子汁的浓度无疑是非常高的，那份绵密的口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果肉的口感与果汁完全不同，咬起来有点脆脆的，很奇特，味道也稍显寡淡，不是我喜欢的感觉，但并不影响我把它吃完。吃到最后，我用小勺子把柿子皮上粘的果汁刮得干干净净，还咬着勺子不想松口。

可能是我吃柿子的馋样子触动了姥姥的敏感神经，她背过身去悄悄举起袖子抹了把眼睛，然后又拿了一个柿子递给我。从那以后，姥姥就认定我喜欢吃柿子，无论谁买给她的，她都会冻起来留给我，自己一个都舍不得吃。

后来，我家条件慢慢变好，母亲有余钱给我买零食了。每到冬天，除了苹果、酸梨和橘子，母亲还会买两大袋冻柿子，一袋给姥姥送回去，一袋留给我吃。柿子独有的甜蜜味道伴我走过了童年和少年时代的一个又一个冬天。

结婚以后，冰箱里永远有爱人准备的满满一抽屉水果，我不再执着于冬天一定要吃柿子。特别是姥姥去世以后，我更是没再碰过柿子。

这个冬天，是姥姥离开我的第六年，我终于在爱人捧给我的柿子里找到了童年记忆中的甜蜜与美好，也终于能平静坦然地回忆与姥姥相处的点点滴滴了。

每天一个冻柿子，我坚持吃一个月后，咳嗽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

冬夜，我安坐在暖气旁的沙发上，捧着柿子，慢慢吃，静静体会它带给我的幸福，还有那份走过流年不曾变过的深情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