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城市人的双面人生

本文转自：重庆晨报

□牟方根

在繁华喧嚣的城市中，我们不应该忽视这么一群人：白天，他们在城里的各个角落，干着许多市民不愿意从事的活儿；夜幕降临，他们或乘坐最后一趟班车，或自备摩托车等交通工具，急忙赶回乡下的家……他们，戏称自己为“半个城市人”。

我的张表弟，就是这半个城市人一族的典型代表。

“没有哪一种匠人，有砖匠站得高看得远。”虽然只有高中文化，表弟对砖匠这一手艺的感悟，很是深刻。

18岁那年，表弟高考失利，他开始学砖匠。这是一门锻炼人的意志和体魄的手艺。表弟从当小工做起。直到手上磨出老茧，他才开始拿起砖刀，上墙砌砖块。随着经验的积累，再后来，他的砖匠手艺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但砖块砌得标准，完全不用弹墨线；而且手脚十分麻利，别的师傅砌一块砖，他至少可以砌两块砖，成为圈内有名的“大师傅”。

15年前，我所在的万州城进一步拓展开发。万丈高楼平地起，自然需要更多的砖匠。

一个春天的清晨，当我懒洋洋地起床，睁开睡意蒙眬的双眼，推开窗户，迎接东方那轮冉冉升起的朝阳，就听见所居住小区的黄葛树上，有几只喜鹊喳喳叫。表弟进城来，去新开工的一家建筑工地当砖匠。

肩挎一个帆布挎包，里面装着一把砖刀，就是他砖匠的标配。如果要问哪种手艺师傅的工具最少，诚然砖匠了，“一把砖刀走天下”。

从此，表弟轮番在万州城的各个建筑工地，为房屋建设“添砖”。

由于家住乡下，表弟媳等亲人在家，最初那几年，每天下班后，他都赶最后一趟晚班车回家。五年后，他买了一辆摩托车，出行方便多了。

为减少往来的奔波，一段时间里，表弟也曾在工棚或租房子歇息过，但总睡不着。用他的话说：“总是牵挂家里，不如回家睡觉安稳！”

砖匠是个辛苦的职业。“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十指砖磨破，夏天晒脱皮”是其最真实的写照。

砖匠更是个危险的行业。因为在高空作业，安全帽、安全绳、安全栏等防护设施，一个也不能马虎，必不可少。

又一次见到表弟，是在上周末。

春日暖阳下，只见他手执砖刀，上砖、堆砌、糊泥、涂抹……一系列动作挥洒自如，不慌不忙，犹在闲庭。这是他在做优秀的作业，这是他在筑最好的“城墙”。

黄昏，天际挂夕阳，该下班了。目睹他，脱掉脏兮兮的工作服，换上干净、整洁的平时装，俨然变了个人样。因为乡下那个家，有老婆、孩子和热被窝等着他！

顿时，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在我工作和生活的城市，有多少像表弟这样的“半个城市人”，他们为了城市的建设，或进城做民工、或进城当“棒棒”、或进城疏通下水道……是他们用“苦”、用“累”、用“善”，撑起城市的“美”、城市的“好”和城市的“魂”！

让我们对他们，表达由衷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