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隆回，做一回花瑶姑娘

本文转自：长沙晚报

朱小波

今年湖南卫视跨年晚会上那一曲《早安隆回》，在演唱完半个小时后视频就满天飞了，据说创下了晚会收视率排行第二的好成绩。虽然之前在世界杯期间到处都有它的声音，但我第一次听到的是这个跨年晚会版，是朋友在现场用手机录播的视频。质朴、简单的歌词，热烈、激昂的弦律，也把我的记忆带到了4年前的那个夏天，在隆回。

那是2018年8月，我和先生两人自驾车在雪峰山深处旅行，途中在隆回虎形山花瑶古寨待了2天。我们入住的酒店在崇林凼村。当天晚饭后我和先生已在村子转了一小圈，第二天的计划是继续在村子里转，我要让脚步慢下来，全心全意做一天花瑶姑娘。

早上，我美美地睡到自然醒才起床下楼吃早餐。花瑶的“讨寮皈”节才过去几天，酒店又是试营业阶段，所以我们就成了老板的“尊贵客人”——这是先天晚上我听别人这样介绍的。老板亲自送早餐过来，顺便坐下来给我们介绍了村子里的几处景点。

听了我的漫游计划，老板说：“穿上民族服装去村子走一走，去古树林照照相，会更有感觉。”于是请他妈妈从家里取来了一套花瑶夏装——花裙子、白上衣、线编帽子，还有从细到宽的三根腰带。一大堆衣物，精致又漂亮，从袋子里一样一样取出来时还带着樟脑的香味呢，看来真是家里珍藏的物品。

老板介绍说瑶家的传统是娶媳妇时婆家要给新娘子准备三套绣衣——新娘装、夏装、秋装，通常是婆婆或小姑亲手绣的。其中裙子是最珍贵的绣品，一条裙子要绣30多万针呢，据说这挑花技艺已成功申请了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衣服在我眼里是画一样好看，那裙子其实就是一整幅绣品呢，我是真的不晓得要怎样往身上穿。只得听从大妈的指挥，左右伸开两手臂站在屋子中央，低着头看大妈一件一件帮我穿戴，那个穿裙子系腰带的过程特别复杂。

细带子是手工编织的，用来扎裙子腰头。开始时可能是两人不熟的缘故吧，大妈只按她的标准给我包裹折叠好裙子，也不问我松紧与否，在腰头上缠了两圈细带子就准备打结，我说：“好像紧了一点点。”大妈笑笑，帮我松了松，这回加上了一句：“可以了吗？”

长长的宽布带是扎在衣服外面，紧紧地在腰部绕了多少圈我都忘了数，漂亮宽腰带就是佩饰吧，接头是要针线缝上呢。看到大妈熟练地从衣襟上取下备好的针线的动作，真有量身定制的感觉呢。一句“辛苦大妈了”是我的肺腑之言。

最后的工序是戴帽子。匆匆整理了一下，我迫不及待地去镜子前照了照，嘿嘿，真的看到了一位花瑶姑娘呢。我家先生自己把大妈带来的男式背心罩在T恤外面，夫妻俩穿戴得妥妥的，依照原计划开始在村子转悠。

行走在村道上，先生算是亲眼目睹了我赢得的百分百回头率——骑摩托车的一家三口、手扶拖拉机上的村民、开大货车的司机、中巴车上的乘客……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正面相遇匆匆一眼看过还不够，居然还要齐整整回头再看，我心里的得意劲满到装不下，溢出来流到脸上就成了浅浅的笑。

先生说“人靠衣装”的老话讲得还真不错呀。我不以为然：“他们稀罕的应该不是这身衣服吧？这可是在花瑶之乡呀。”先生只得心有不甘地表扬：“好吧，好吧，是你身材好，瘦高、苗条，把这身衣服穿得比村子里的姑娘嫂子、大婶大妈都好看。”

实话实说吧，村子里女人的体型都是偏厚实的那种。我刚开始在村子里遇上一个带小孩的女子，看她把白上衣穿得紧绷绷的，以为那是生小孩后的“奶胖子”，后来在村里遇上的老婆婆、小女孩都是一样。如果套用我们的健康指数，目测BMI指数应该都在25以上了。不晓得是遗传基因还是饮食习惯使然，又或者是为适应地域、环境、气候的特点。都说“胖子不怕冷”，也许体脂厚正好御寒吧，毕竟这里是海拨1400米的山区。在夏末初秋的崇林凼村，早晚的确是凉，不说晚上睡觉要盖被子，出门是真的要穿厚外套呢，搞得来避暑的我冷得在朋友圈直吐槽：女人真的永远少一件衣服呀。

好在老板从家里拿来了压箱底的花瑶夏装，我穿着在村子里无拘无束地秀一回，温暖又美丽，至今还记忆犹新呢。新年伊始，当很多人还在问“隆回是什么意思”时，我只想深情地说一声：“你好呀，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