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葫芦头

本文转自：陕西农村报

王英辉

有些美食，你问得太详尽太明白了，吃起来就有点尴尬，有些难为情。比如这葫芦头，你何必追究它是猪身上的哪一个部位呢？只要吃起来开心，吃起来过瘾，自顾自猛吃一通，完了打着饱嗝抹一把嘴走人即可。

我对葫芦头这个吃食，是近几年才接受并喜欢上的。以前在家里，过一段时日父亲便会说：“这两天没胃口，今儿咱不做饭了，去吃葫芦头吧！”

在厨艺颇精的父亲眼里，唯有葫芦头可以解馋，可以调剂日常单调的食谱。头一遭吃，我剩了一大半；第二次吃，碗底留了几疙瘩馍块；第三回再去吃，我便直接点了大碗。几乎每一顿去吃葫芦头，父亲都会耐心地教我怎么尝，怎么品，怎么回味，并告诉我，吃这玩意是一门学问，好东西用味道说话哩，越吃越爱，越嚼越香。

表弟的娃出生，母亲热心得不得了，早饭也顾不得吃，一大早便拽着我去看侄孙。忙完已是午后，饥肠辘辘的娘儿俩来到南院门的一家葫芦头店铺。坐在宽敞的大厅里，听着耳边纷杂热络的食客粗喉咙大嗓门交谈着，四下里弥散着一缕醇香且亲切的味儿。桌子上的青花大瓷碗里，浓酽的汤汁中，肥嘟嘟但鲜嫩嫩的一枚枚肉环漂浮当中，佐以黑黑的木耳，白白的馍块，亮亮的粉条，绿绿的葱花香菜，再加上丝丝团团的拆骨肉，看着便已是垂涎欲滴，一口吹不开的老汤，香气四溢。我不禁问道：“你这汤里加的啥香精？”服务生笑道：“香吧？你也当成香精香料啦？放心吃吧，哥们，咱家葫芦头从不放添加剂之类，所有自家秘制配料全部用的纯绿色大料和中药材，吃了只有对身体好。”

母亲素日吃饭最喜清淡，今天许是饿了，一大碗葫芦头吃得有滋有味，还不时乐呵呵赞道：“不腻么，很烂很煎火！”

我也笑了，难得呀！外面的饭菜，能让老娘说一句好，委实不易哇！

小巧精致的瓷碟里，几品小菜，家常豆腐，凉调木耳、蒜泥豇豆等，都是司空见惯的普通菜，倒是一盘温拌肥肠醇而不腻，油而不腥，蒜味浓烈，醋味酸爽，令人唇齿生香，回味无尽。尤其是那一簇水淋淋的萝卜，鲜亮通透，红得耀眼，肉吃的多了，夹几根这换换口味，真是爽口极了，脆生生，甜滋滋，酸溜溜，满口的油腻顿时便会荡然无存。大块的虎皮秘制腌辣椒，大料碎屑卷裹其中，醇厚的酸辣之中，蕴含一缕清冽的青椒本真之味，让你在慢慢咀嚼当中，总有一番滋味在唇齿萦绕，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味觉占了上风？

呷一口葫芦头汤，再挑起一筷头精心熬煮出的肉片，边吃边喝间，煎烫烫、油漉漉、香喷喷的味道久久缭绕在桌椅间，我从不深究这碗里的烹调过程中加了多少种花椒、小香、桂圆等；也不管它吃罢补钙、暖胃、强骨与否；更不去考虑大肠怎么翻，腥味怎么祛，油腻怎么除，我只晓得，能征服我的味蕾，能哄开心我的舌尖，能让我吃到嘴里，爽在心头，浑身舒畅，经络通达，肺腑熨帖的美食便是好东西！

美食无言最怡人，很在乎这一碗热气腾腾、香味袅袅的葫芦头，更在意慢条斯理享受它的过程。那是在用心品咂日常生活里的一份满足与惬意，美好与自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