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母亲说想和我回家过年，老公没有答应，我也装作没听见

接近年末，我再次回到故乡，为母亲采购了一些米面粮油，并顺便计划着给她的家里打扫一下卫生。

这次老公正好休息，主动提出要和我一同回去，以免在路上频繁更换驾驶者，显得太过繁琐。

当然，我是非常欣然接受的。

我们的家位于一个小县城，而娘家则在农村，距离我家有四五十里的路程，其中还需要中途倒车两次。

年轻时候坐车确实不觉得累，但如今已经过了五十，身心疲惫感愈发显著，每次回去都让我头痛不已。

随着老公驾车，仅用了40多分钟就抵达娘家。老公开始整理庭院，而我则协助母亲搞点清洁工作。

母亲找了个小凳子，坐在我身旁，一边帮我洗涮一边闲聊。

村东的二奶奶喜迎重孙，村西的三大娘和妯娌又有了些口角，而村中的四嫂子也为儿子迎娶了新儿媳。

我陪着母亲一一听着，时而点头附和。

不知怎地，谈到了即将到来的新年：“你哥和嫂子告诉我，今年他们不在家过年，计划去青岛拜访你侄家。

一旦他们离开，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虽然平时一个人也没什么，但是过年过节总感觉心里空落，有点不太对劲。

娜呀，要不然，今年我去你家过年吧……”

洗衣机里传来轰隆的声音，母亲的声音并不大，我没有回应，母亲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可能认为我没听到吧。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将她接到我家过年，好像真的是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我和哥哥是兄妹两人，他比我大四岁，已经是两个孙子的爷爷了。

侄子和侄媳是在外地打工时认识的，在结婚时，哥哥在他们工作的城市给了他们买了房子。

与所有打工的人一样，一结婚就背负着房贷的重担。

婚后三年，一下子迎来了双胞胎孙子的降临，嫂子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

她的家不是她的家，但她必须住在那里，自己的家反而成了临时住宿的地方，偶尔回来住上几天，也仿佛带着定时炸弹，随时准备回到工作岗位。

否则的话，就是儿子、儿媳和孙子的电话轮番轰炸。

小孙子现在才三岁，依侄子的说法，让嫂子照顾到他上小学可能至少还需十年。

而家里还有老母亲，哥哥的思想依然较为传统，他认为儿子才是负责养老的人。

因此，让他放下母亲，跟随妻子和孩子离开，实在是不可行的。

嫂子不仅要照顾孙子，还得承担一部分侄子家的生活费。

当然，这生活费由哥哥提供，也导致他近60岁的年纪，仍然四处打工来支持儿子。

我家的儿子已经结婚，小孙女刚满一岁。

儿子比我们更成功，把家安在了省城。

我18岁进入工厂，那年县国棉厂开始招工，爸妈原本不想让我进厂，因为这是个姑娘家，担心我出去就回不来了。

我们家只有我这一个姑娘，他们不愿意我嫁得太远。

有人告诉我，如果在工厂里表现出色，就有机会享受国家提供的粮食津贴。

我们家祖辈从未享受过国家的津贴！

在左右为难之际，奶奶说了一句令人深思的话：“孩子就像风筝，父母就是牵着风筝线的人。只要你们在，他飞得再远，最终也会回来的。”

于是，我毅然进了工厂，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机会不易得到，我格外珍惜。

在工厂工作这么多年，几乎每年都是车间的生产标兵和劳动模范。

命运从未苛待那些认真对待生活的人，我从临时工一步步晋升为合同工，虽然没有正式转正，但工厂也为我们购买了养老保险，至少算是个合法的工人了。

55岁，我退休了。

10年前，工厂的业绩就开始下滑，尽管退休工资不高，只有4000多块钱。

老伴还在工作，工资也只是五千。

我们结婚时真是一贫如洗，别说是房子了，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家穷，他家也穷，而他的家庭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公婆的财富我们一分也未分享，反而填了不少窟窿。

我们在工厂分配的房子里结婚，房子很小，只有30多平米，只能容纳一张床和一张餐桌，空间狭小。

儿子在那个小屋子里出生，一直住到8岁。

实在无法再忍受了，工厂建了一批自住房，二室一厅，十八万。

攒了一辈子的钱，甚至连这50多平米的房子都买不起。

我们厚着脸皮向哥哥借了2万，加上手头的5万，提前了一年的工资，凑了8万付了首付，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家。

搬家的那天，我抱着8岁的儿子哭了一场。

当时，我发誓等到儿子结婚时，一定要让他住上100多平米的大房子。

于是，我们拼命地攒钱。

然而，仅靠我们拿的那点微薄的死工资，攒钱的速度永远赶不上物价上涨的幅度。

因此，直到我退休，我们仍然住在那个50多平米的小房子里。

我们攒下的钱用于支持儿子完成大学学业，结婚时，我们全款支付了80万的首付。

幸运的是，孙女出生后，儿媳不需要我去带孩子，我感到内疚，于是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了她。

去年春节，孩子还小，儿子和儿媳没有回家过年，我们也没有坚持要求。

今年他们提前告诉我们，他们会回来，因为孩子已经能够跑动和微笑了，总得让她回家认识祖宗。

我和老伴当然欣然同意。

然而，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哥哥已经答应嫂子要去侄子家过年。

侄子的工厂规定节假日期间，主动加班的工人将获得平时工资的三倍。

侄子对哥哥说：“爸，我这个穷光蛋，眼里只剩下钱了。

但我也无能为力，我没别的本事，还要养两个孩子。

你能理解吧？”

哥哥理解了侄子，无法抱怨，唯一能埋怨的就是自己没有本事，没能为侄子铺平一条通往美好未来的道路。

他又不愿意放弃全家团聚的日子，只好放下老母亲。

而在我们这边，儿子回来的话，那狭小的50多平米房子根本无法容纳老母亲。

更何况儿子回来还要四处走访亲友，我的任务大概就是跟着照看孩子，无暇陪伴老母亲。

这一刻，放下母亲成为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

有时候在网络上看到有人说一个母亲可以养育10个孩子，但10个孩子未必能够好好赡养一个母亲。

当时没注意选择性忽略母亲这句话，我信了。

也许我就是那个不能好好赡养母亲的人吧。

母亲依然在絮絮叨叨，说着一些村里的趣事，我也仍然一搭无一搭的应着，心里却很难受，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回家的时候我问老伴，母亲说想上我们家过年，你听见了没有？

老伴叹了口气：“怎么能听不见呢？她说得那么大声！”

“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答应吧，孩子要回来，她住哪儿？

不答应吧，哥嫂都不在家，就她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这个年过得还有什么滋味呀……”

“要不和儿子商议一下，让他们回来住宾馆？”

“儿子怎么样都行，可儿媳妇会怎么想？反正我觉得不太妥当……”

“算了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也许，哥嫂会改变主意呢？

也许，儿媳不愿意回来呢？

也许……”

我和老公对望着苦笑。

“如果这些也许都不存在，那这年我就一个人回来陪妈过。

和孩子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可我妈，已经八十多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