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特立独行浪子沃辛顿：在一个纵情夏日后两次未通过利物浦体检

1972 年夏天，弗兰克・沃辛顿险些披上比尔・香克利执教的利物浦队战袍。沃辛顿球技精湛，风格狂放不羁，同时过着花花公子般的生活。

这是足坛一段家喻户晓的传奇：1972 年夏天，弗兰克・沃辛顿距离加盟比尔・香克利麾下的利物浦队，仅有一步之遥。四年前，这位魅力非凡的前英格兰前锋离世后，这个故事再度被人们反复提及。其中缘由不难理解，从诸多方面来看，它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这位英格兰足坛最具代表性的特立独行者的特质。

然而，这段经历也透着一丝悲凉。对沃辛顿而言，这是一条未曾涉足的道路，一扇再也无法开启的大门。在他长达四分之一个多世纪的职业生涯里，先后效力过 24 家俱乐部，其中包括哈德斯菲尔德镇、莱斯特城以及博尔顿流浪者。

2016 年，沃辛顿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曾自信满满地表示：“倘若我为利物浦效力，必定会带来令人振奋的表现。那将是一段无比辉煌的经历，我会持续进步，取得的成就定会超越凯文・基冈或者肯尼・达格利什，因为我的技术更为出色。” 而在不到一个月后，他的女儿便对外宣称他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对此，他当即予以否认）。

这无疑是个大胆的断言，毕竟基冈和达格利什在安菲尔德的历史中，地位举足轻重。然而，在默西塞德郡的红色区域，有段时间人们热议的话题是：倘若基冈的速度与勤勉，能和沃辛顿极富创造力的踢球风格组成锋线搭档，那将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不过，沃辛顿的声名远不止于球场之上。虽说他的才华对比尔・香克利有着显著的吸引力，但他的个人主义以及放荡不羁的生活作风，似乎与这位利物浦主帅一贯对球员的要求大相径庭。

前利物浦队长菲尔・汤普森回忆道：“弗兰克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也是一位极为出色的球员。可以说，他踢球风格极为张扬。但香克利想要签下他，这着实有些出人意料。我们之前有罗杰・亨特和伊恩・圣约翰，他们不仅是中锋，还是十足的工作狂。他们拥有强烈的团队精神，而弗兰克则有着独特的天赋，能够在看似绝境的情况下创造出机会。引进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球员，并非我们以往惯用的做法。弗兰克是个很棒、很讨喜的人，在更衣室里也能与大家融洽相处。但我觉得，我们都对他的生活方式心存顾虑。像乔・费根、鲍勃・佩斯利和罗尼・莫兰这些球队的助手，他们能接受他的生活方式吗？在当时，这对他们而言，着实难以接受。”

从对比尔・香克利看重的利物浦球员特质的剖析来看，追逐沃辛顿的决定，或许同样让已故的利物浦首席球探杰夫・特温蒂曼感到始料未及，要知道香克利对他可是深信不疑。特温蒂曼曾对香克利的传记作者斯蒂芬・F・凯利透露：“香克利最想了解的，是球员的私人生活，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每晚都外出饮酒，家庭背景如何等等。他偏爱有个性的球员。”

沃辛顿确实个性鲜明，然而，他的私人生活与香克利所倡导的健康生活理念究竟能契合到何种程度，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一头蓬松的头发，总是脚蹬牛仔靴，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常常敞开着，十足的浪子形象。他还是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忠实拥趸，在客场之旅中，时常为队友们演唱《今晚你寂寞吗？》。

他选择这首歌颇具讽刺意味，因为沃辛顿夜晚很少孤身一人。他的感情生活丰富多彩，似乎与数不清的模特和选美皇后有过交往。他的第一任妻子比吉塔・埃格马尔姆，曾是瑞典小姐；第二任妻子卡罗尔・德怀尔，则是《太阳报》的三版女郎。

有一次，英国足球杂志《Shoot》让他列举自己曾效力过的俱乐部，沃辛顿回答道：“花花公子俱乐部、流浪汉酒吧和矶鹞俱乐部（注：此处他调侃自己常去的风月场所，并非真正的足球俱乐部）。” 还把 “观鸟”（注：在英国俚语中，“观鸟” 有追逐女性之意）列为自己的爱好之一。这么说吧，沃辛顿 1994 年的自传取名为《一个驼峰还是两个？》（注：书名具有双关含义，暗指他的风流韵事），绝非因为他对骆驼有特殊的兴趣。

所以，当香克利驱车前往哈德斯菲尔德，去洽谈签下这位 24 岁的前锋时，心里肯定清楚自己面临着什么。在 1969 - 1970 赛季，沃辛顿打入 18 球，助力哈镇成功重返顶级联赛。但无论是对沃辛顿生活方式的了解，还是签下他所需的创俱乐部纪录的 15 万英镑转会费，都未能阻挡这位苏格兰人，原因很简单，利物浦急需进球。

在 60 年代，罗杰・亨特和伊恩・圣约翰这对锋线搭档，在 386 场比赛中总共打进 341 球，之后他们离开了俱乐部，而基冈和约翰・托沙克的锋线组合才刚刚起步。刚刚入选英格兰 U23 队的沃辛顿，被视作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

这或许会让阿尔夫・拉姆齐爵士感到惊愕。沃辛顿果然不出所料，穿着牛仔靴、红色丝绸衬衫以及青柠色天鹅绒夹克，出现在希思罗机场，准备随队前往东欧参加国际比赛，这让拉姆齐大为震惊。据说拉姆齐当时惊呼：“哦，见鬼，我这是干了什么？” 不过，当这位前锋在首秀中便打入一球，助力球队 3∶0 战胜波兰后，拉姆齐的担忧或许就此烟消云散。

当时，沃辛顿还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转会安菲尔德。回到伦敦后，他发现利物浦秘书彼得・罗宾逊和哈德斯菲尔德首席球探罗伊・兰伯特正在等候他。三人一同驱车前往附近的阿里尔酒店，在那里见到了香克利。这位安菲尔德的传奇主帅问道：“孩子，你想来利物浦踢球吗？我们需要你。” 沃辛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双方谈妥条件后，第二天清晨便前往默西塞德郡完成签约手续。在香克利、罗宾逊以及未来的主帅鲍勃・佩斯利的见证下，沃辛顿签署了新合同，就差体检这最后一道工序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改变了沃辛顿的职业生涯轨迹。血压测试结果显示，他的血压高得离谱。队医反复测试了数次，但血压计的指针始终居高不下。香克利安慰道：“孩子，这只是紧张罢了。” 香克利认为，去晒晒太阳，很快就能让这位新签下的球员恢复正常状态，于是便把沃辛顿送往马略卡岛。事实证明，这是这位利物浦主帅极为罕见的一次失误。

沃辛顿对机会的敏锐捕捉，就如同他在球场上对进球的敏锐嗅觉一般。他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在这次旅行中尽情放纵，全然不顾当时他正与英国小姐卡罗琳・摩尔谈恋爱。关于在西班牙的这段经历，说法众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故事无疑被不断夸大。沃辛顿在自传中称，在前往马略卡岛的航班上，他与一位陌生女子在飞机上发生了关系，后来又结识了一位年轻的瑞典女子及其母亲，还与一位比利时模特勾搭上了。据说，他还曾一度头晕目眩，晕倒在酒店卧室的地板上，这或许并不稀奇。不管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关键在于沃辛顿回到默西塞德郡时，血压比之前更高了。他的利物浦生涯还未真正开启，便已宣告结束。香克利无奈地对他说：“孩子，很抱歉，虽然我非常想签你，但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花费创纪录的转会费，签下一个身体状况存在疑问的球员。”

和其他利物浦队友一样，汤普森当时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不过，在很久之后，两人在交谈中提及了此事。汤普森回忆道：“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都在猜测是体检的问题，也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说法。很多年后，我和弗兰克偶尔相聚时 —— 这只是据说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说那个夏天他过得无比畅快。他喝酒、晒太阳，尽情享受生活。弗兰克回来后，血压高得吓人。他喝酒、聚会，尽情享受自己的生活方式，血压自然高得让人不敢冒险。我不知道香克利是否思考过为什么会这样。”

在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故事背后，还有一股常常被人忽视的悲伤暗流。沃辛顿的父亲埃里克不久前刚刚离世，这让他始终沉浸在悲痛之中。将近 25 年后，沃辛顿曾感慨：“对我而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失去父亲，直到今天，我依然无比思念他。” 是不是这种悲痛致使他在那个夏天做出自我毁灭式的行为呢？或许连沃辛顿自己都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但悲伤会改变一个人对生活的认知，若因此便忽视他当时可能有比失去一个前途无量的职业机会更为沉重的心事，那就太过愚蠢了。沃辛顿曾说：“没必要为此伤心，我只是告诉自己，这是他们的损失。” 然而，历史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那个赛季，利物浦赢得了联赛冠军和欧洲联盟杯，在 70 年代和 80 年代，更是斩获了一系列耀眼的国内和欧洲赛事奖杯。

沃辛顿后来转会至莱斯特城，在那里，他为英格兰成年国家队出场 8 次。对于他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球员而言，这个出场次数实在太少，即便在那个拉姆齐和他的继任者唐・里维极少信任有天赋球员的时代，亦是如此。表面上看，沃辛顿似乎并不在意。他在一些晚宴场合调侃道：“人们说我在女人和酒上挥霍了大量金钱，但这总比浪费了好。” 但沃辛顿后来将没能加盟利物浦形容为 “到目前为止我最大的遗憾”，他懊悔地反思，这意味着他始终没有机会在一支争冠球队中展现自己的球技。

汤普森说：“如果能与弗兰克一起踢球，那会很棒。我们都清楚自己的职责 —— 必须努力训练，但说实话，我们也会尽情享乐，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们可是出了名的会玩。他在这方面肯定能融入我们 —— 说不定他会惊讶于我们的玩乐程度！但对弗兰克来说，能与特里・麦克德莫特、吉米・凯斯这样的球员搭档，会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我们都很擅长社交。”

如果不提及他在 1979 年 4 月代表博尔顿在英甲联赛对阵伊普斯维奇时打进的那个最为著名的进球，对沃辛顿职业生涯的评价就难言完整。当时，沃辛顿站在点球点左侧几码远的位置，背身接到阿兰・高林的头球摆渡。面对三名防守球员的围追堵截，沃辛顿先是用胸部巧妙停球，在禁区弧顶连续颠了两下球，然后将球挑过头顶，让试图上前封堵的伊普斯维奇球员猝不及防。最后，他以一记完美的抽射，将球狠狠地打入球门左下角。

汤普森赞叹道：“这太精彩了，这是一个伟大的进球，是那种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刻。这就是他，一个自由奔放的人，能够创造出如此神奇的瞬间。我们永远无法知晓他在利物浦会有怎样的表现。但我觉得，这或许是弗兰克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时刻 —— 并非他的职业生涯，而是他的人生 —— 他或许会想，‘哎呀，要是当时…… 会怎样呢’。”/阅读下一篇/返回网易首页下载网易新闻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