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丨李秀玲：爱情的模样

爱情的模样

文/李秀玲

爱情是什么模样？穷其一生，我们都在追寻：浪漫多情、忠贞不屈、生死白头……

年轻时认识一对夫妻，男的高大英俊，事业有成；女的貌美如花，气质绝美。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吗？彼时一颗少女心羡慕不已，期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爱情。日后的那个他，也如此相貌俊朗、潇洒多情，对自己一往情深，千依百顺。牵着我的手从青葱岁月到头发花白，却仍不离不弃，相看两不厌。

后来，他们离婚了，原因很简单，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男的在外面遇见另一个女人，相貌、事业均不如女友，但就是怀上了孩子。两人和平分手，从此萧郎是路人，神话就此破灭。

当初有多少温柔缱绻，如今就有多少绝情绝义。

我唏嘘不已。

和女友一直有联系，多年过去，她已是中年，却仍独身一人。喧嚣的白日里有工作，有朋友，时间一晃而过。而漫长的夜晚，却辗转反侧，孤枕难眠。夜深人静时心脏的伤口依然清晰可见，不大，但似乎永无愈合之日。她再也鼓不起勇气寻觅爱情，再也没有和另一个人共度一生的想法。

爱情的模样是什么？珠联璧合？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肯定不是。那只是我们以为的爱情，那只是我曾经幻想的爱情。

后来，我认识了另一对夫妻。他们相貌普通、文化不高、家境不丰，只是芸芸众生中的平凡之人。女人第一段婚姻离异后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人开店做点小本生意，辛苦地支撑着一个家。男人到她的小店来打工，日子一久，两人互生好感。

开始时，双方家人都反对，男人未结过婚，比女人还小十多岁。可他们不顾旁人的眼光和议论，去民政局领了证。

婚后，男人对女人嘘寒问暖，体贴照顾。情人节，有鲜花相送，有烛光晚餐；三八妇女节，有惊喜礼物，外加电影一场；女人过生日，二人把店一关，出去找个馆子美美地吃一顿；两个儿子，他视如己出，真心关切，儿子也心甘情愿接受他，喊他“爸爸”。她的母亲生病住院，男人在医院照顾两个月，端水喂药，毫无怨言；对他的父母，女人比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还要好，每次回农村老家，必定买上一大堆营养品，还有各个季节的新衣服，从不间断。两个孙子对着爷爷奶奶，亲热得不得了，手机上视频，电话里问候，常常逗得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街坊邻居从以前背后的指指点点变成了现在当面的羡慕不已。

前几日和他们一起回老家去玩，车子拐进山间小路，路边一树一树栀子花开，洁白芬芳，香气随风飘进车里。男人停下车，打开车门走到树下，摘下几朵开得正盛的栀子花，递给车上的女人。女人笑嘻嘻地接过，告诉我们，男人知道她喜欢花——栀子花，黄桷兰，茉莉花，每次回家只要看见了路边迎风招展的花儿，必定会停车给她摘上几朵。

我坐在车子后排看着他俩，他们只是这世上一对很平凡的夫妻，女人没有花容月貌，男人不是腰缠万贯，更不如其他夫妻有知识，有地位，但他们之间的情感自然、贴心，让人觉得温暖又温馨。

一颗心又好像回到了憧憬爱情的少女时代。在他们的身上，我好像看见了爱情的真正模样。

回到老家，老人早早地做好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席上，男人的妈妈不停地给女人夹菜：“这个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你喜欢吃汤圆，我上街去给你买了五斤，记得今天带回去。”

“喊两个孙子有时间就下来，婆婆给他们做好吃的。”

……

要知道，老人一坐车就晕车。每次去街上，都是走路去，走路回。早上六点过出门，买了东西背着走回家，已经是下午一两点了。

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整个屋子都流淌着亲情，连桌上饭菜冒出的香气都飘浮着浓浓的爱意，我的内心也如这桌饭菜般温暖，柔情暗生。

回城的途中，和男人闲闲地聊天，他说了几句话，让我至今难忘：“其实，人和人之间是相互的。她对我好，我就对她好。她对我父母好，我父母肯定对她好！”

你看，爱情没什么秘笈，也没有什么高深的道理，就这么几句话，“将心比心，以诚换诚”，就这么简单。

男人还告诉我，他爸爸也是他的继父，也比她妈妈小十几岁。小时候，继父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后来，他诚心诚意地喊他爸爸。

“原来是家族的优良传统啊！”我打趣道。

在他们的世界里，爱情就这么简单。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并不完美但最真实的自己。无关名利，无关金钱，无关年龄，没有算计，没有权衡，没有攀比；不是浓情时片刻也不愿分离，情淡时整日吵架互相揭疤。

多少看起来般配的夫妻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多少看起来和睦的夫妻过着相敬如冰的日子？曾几何时，我们都以为我们碰上了自己一生的良人？曾几何时，我们以为活在他人艳羡的目光里就可以天长地久？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寻到爱情的真正模样。

我们都以为爱情是那场盛大宏伟的婚礼，是那晚绚丽多姿的烟火，是那深情凝望的双眸，是那情深时彼此的承诺。其实并不是，爱情是华丽过后的人间烟火，是璀璨过后的柴米油盐，是如同齿轮般相互紧扣的日日夜夜不断地磨合。

爱情的模样是什么？爱情就是这个模样——你尊重我，我尊重你；你爱屋及乌，我真心实意。平凡中相识，平淡中相守，平常心相待。爱情从来不是童话里的王子与公主，生活在虚幻的城堡里，而忘了脚踏实地的生活。

爱情的模样，或许最终就是彼此的习惯吧，习惯到没有听到你的鼾声我不能踏实入眠，总在夜里浅浅醒来；习惯到你出差时，我也为你点着一盏进门处前的橘灯；习惯到你不在家时，我也做上一桌你喜欢的饭菜。习惯到包容彼此的缺点，融入彼此的生命，再也无法分开。

作者简介：李秀玲，重庆市南岸区作协副秘书长。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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