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斯本，邂逅“第一只蛋挞”

本文转自：解放日报

在里斯本，邂逅“第一只蛋挞”

萧麒

里斯本也被称为“七丘之城”，传说因其老城建在七座山上，所以城中的路起伏很大。专为上下陡坡设计的有轨电车成为一道风景线。视觉中国供图 ■萧麒

一位朋友游历世界时，有点“晕菜”。去罗马，当地人告诉他罗马城建在七座山丘上，故此被称为“七丘之城”，令人印象深刻。后来他去约旦的安曼，去捷克的布拉格，去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去苏格兰的爱丁堡，发现那里也因同样的缘故，被称为“七丘之城”。就连下一个目的地——葡萄牙的里斯本，也有这个名号。

我对他说，“七丘之城”或许不止一处，但在里斯本，可以吃到世界上“第一只蛋挞”，别无分号。

几个月前我来到这座城市，第一印象是色彩。这个历史悠久的欧洲国家首都距离大西洋仅12公里，傍海而筑，在历史和现代之间找到平衡。

里斯本的城区长期以来被认为充满时尚现代派的风格，同时也深受地中海文化影响。湛蓝的天空下，深深浅浅的红色屋顶，灰色、白色的墙面外，悬挂着色彩鲜艳的衣物和饰品的线绳，缤纷涂鸦随处可见。深绿、橙红、柠檬黄……浓艳撞色的汽车在高低坡道上走街串巷。

我和同伴一路来到久负盛名的贝伦蛋挞店（PASTIS DE BELM），蓝白相间的门面十分醒目，因为来得早还不用排队，一进门便被里面巨大的面积震撼。高高的木梁拱顶下，100多张桌子整齐排列，四面墙壁以白色为主调，腰线下的彩砖白底蓝线，每一块都勾勒着不同的花样。

旁边桌子的一位当地女士比画着向我们介绍，这家店是1837年开的，但蛋挞的首创还要往前推几年。当时附近的热罗尼莫斯修道院的修女们发明了这种点心，并放在修道院旁边的甘蔗提炼厂出售，一上市就大受欢迎。最终，一位商人高价买下了神秘配方，正式开店。一百多年来，配方从未改变，始终遵循着最初的口味。名声传开后，除了当地食客外，这里也迎来了全世界的美食爱好者，每天能卖出一万多只蛋挞。有意思的是，虽然这家店名声远扬，店面规模不断扩大，却从未考虑开分店，至今坚持“全球唯一”。

没等多久，我们的4只蛋挞上桌，蛋挞内芯是明亮的黄色，上面斑斑点点的褐色是焦香印迹，1.2欧元一只，价格比想象中便宜，配上服务员推荐的一杯BICA（葡式浓缩咖啡），还有装肉桂粉和糖霜的小罐子。服务员介绍，蛋挞撒上肉桂粉和多多的糖霜才是“最正宗口味”。撒粉、拍照等一系列动作完成后，我迫不及待拿起一个咬下大半，外皮极脆，齿间“咔嚓”有声，内芯滚烫香滑，第一口竟没尝出滋味。再轻轻咬下第二口，这回品出味道了，蛋奶的清香加上糖霜的甜蜜颗粒感、肉桂粉的后劲，是一种复合的甘美。

不过，我们吃到第二只的时候，都有些腻，佐以一口BICA，甜与苦瞬间平衡，比单纯的甜更让人回味。这一小杯BICA也有属于自己的轶闻——它是从里斯本一家咖啡馆里得名的，BICA源自一句葡萄牙语的首字母缩写，那句话的意思是“加点儿糖再喝”。咖啡店老板担心客人们受不了这种咖啡强烈的苦味，在门口告示牌上写下了这句话，于是“爱吃苦头”的人们便渐渐以此代指。

吃完后走出大门，外面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了。信步而行，不知不觉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这高低起伏的马路，怎么仿佛置身山城重庆？果然是传说中建在七座山上的老城区。

在一条格外“陡峭”的马路上，一辆公共汽车引人关注——它上有缆线吊着，下有轨道托着，底部多了个支撑结构，侧面看仿佛直角三角尺形状，如此一来，无论上下坡，整个车厢始终保持水平。车上木质长椅狭窄，硬邦邦的，但如此独特的乘车经历，足以令人兴致盎然，哪顾得上计较舒适度。

山城的道路狭窄蜿蜒，漫游其间，又何止爬坡公交车这一种方式？圣胡斯塔升降机、欧洲最古老的环线电车28路，这些古老的发明，直至今日依然是居民现代生活的一部分，时光流动中以不变应万变，小到一口蛋挞，大到一座城市的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