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岛屿读书》朗诵的三层境界

《我在岛屿读书》第6期节目在江苏卫视播出。这一期当中，诗人欧阳江河来到分界洲岛，和已经在岛屿上的作家、诗人们团聚。这期节目内容，围绕诗歌展开，不仅聊了部分诗人的作品，而且还在海边开了一场诗歌朗诵会。西川老师击鼓而歌，苏童、祝勇等多位作家均登台朗诵，更是有海南本地的语文老师朗诵，本地诗人为观众们带来诗歌特征的歌曲等等。

节目当中，并未更多地谈及诗歌和朗诵的关系，但通过大家的朗诵，观众们可以感受到诗歌的魅力。值得注意的是，这期节目的标题也是“诗意地栖居”。“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是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的名言，也成为很多有诗意的人们的生活信条。诗意，是个很有趣的东西，它能够让我们在琐碎的生活当中，找寻更多灵魂上的美好瞬间。诗意，似乎就是不经意的美好，而这种美好，是我们栖居，或者寄居在大地上的重要法宝。

《我在岛屿读书》第6期的节目当中，最重要的内容，便是作家、诗人们聚集在海边，朗诵自己的或者自己喜欢的诗歌、文学作品。不同的朗诵风格背后，也有大家不同的情感体验。对于诗歌而言，朗诵，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我个人的看法是，一种有声的朗诵，不仅呈现出朗诵者对于诗歌本身的领悟力，而且可以把诗意以有声的方式刻入自己的骨子里边。所以，我总觉得，朗诵是有三境界的。

第一层境界，则是我们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有感情朗诵”。

《我在岛屿读书》当中，海南本地的语文老师，为观众们带来了一首写海南当地风景的诗歌。这位老师的朗诵，便是“有感情的”。千万不要小瞧了这种朗诵，这是我们走入诗意的第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我上初中的时候，最喜欢上语文课，语文课上，也最喜欢大家分角色朗读。随着学习的深入，很多课文是没有办法分角色的，就是纯然的一个人的朗读，这就更有意趣。

我的语文老师当时教学的最重要方法，便是让大家朗读。这种教学方法，估计当下争分夺秒要成绩的中学里边，都摒弃了。这是巨大的遗憾。当时的这种朗读，能够让我们快速带入到作家的文本情绪当中。当然，也有孩子们是进入不了作家文本的，可能一辈子也进不去。这一点，需要灵气。而一旦进入到了文本内容当中，就快要可以实现和作家、诗人的情感共振了。当然，这时的朗读，还是咱们经常说的“晚会式”的。

第二层境界，则是去“晚会式”，开始进入到一种个人相对平静的情绪当中。

《我在岛屿读书》当中，苏童、祝勇等学者的朗诵，便是非常明显的去晚会式，或者去高昂的情绪式。这种朗诵语调上的去情绪化，其实是为了让朗诵者安静下来，离开既定的晚会式的高昂，而进入到一种自我思索当中，一边朗诵，一边思索。这个时候，最可能进入到作家和作品世界当中去的。

在这个境界当中，不同的人，对于同一部作品，产生了不同的朗诵状态。一句“大江东去”，不同的朗诵方式，可能就是朗诵者体验到的不同的诗意。这种体验，需要朗诵者的个人修为在里边了。这种个人的朗诵方式，有时候，也可以是默读的方式存在。默默地朗读，就是默默的情绪转化。我读诗，诗也读我。

第三层境界，则是西川这样的，击鼓而歌。

中国古体诗的好处是，有激昂的情绪，但又要通过具体的文本要求，去归拢情绪。老西川这个岁数，喜欢中国古体诗，可能与这种激昂和归拢有关系。这是我的猜测，可能不对。《我在岛屿读书》当中，老西川击鼓，其实就是情绪的激昂，但这种激昂，不再以朗诵语调的方式出现，而是以鼓传情了。唯有这咚的一声，方成诗家气韵。

同时，古体诗带来的那种文本归拢感，又是“不自由”的。这实在是一件顶有趣的事情，古体诗有自己的文本要求，这种不自由，反倒是承载了更大的诗歌的自由力量。这像是打拳的一种对抗关系，这一拳必须打在更硬的对手身上，才有它的冲击感。激昂与归拢，最后的朗诵呈现境界，便是击鼓而歌。

上这境界，当然也没啥用处。不过是我们读书人的一些乐子罢了。这样的乐子，又和听三俗相声哈哈一笑有多大区别呢？这又成了一个哲学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