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制里的爱

本文转自：沈阳晚报

传臣

母亲没有念过书，但心灵手巧，跟姥姥学会了缝制各类衣服的针线活，我们兄弟姊妹五个从小到大，都是穿着母亲缝制的衣服长大的，小时候，父母每天都要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由于各种原因，每个工分也就值两毛多钱一天，家里年年超支，穷得叮当响，吃饭都是问题。想穿件新衣服那更是奢望，为了让一家老小有饭吃，有衣穿，父母除了养鸡养鸭外，每年还要养两头猪，鸡蛋、鸭蛋还有猪肉是吃不到我们嘴里的，都卖掉换钱买成粮食或日常用品，以此补贴家用。

我们兄弟姊妹间穿的衣服是一个传一个的，老大穿小了，母亲就改一改给老二穿，老二不能穿了，打上补丁再给老三穿。过年了，如果手里有点余钱，母亲就会去供销社买些布料和棉花，为一家人缝制件新衣服。

那时农村还没有通电，我多次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母亲在一针一线地缝制着衣服，豆油灯的火苗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微弱的灯光伴着油烟氤氲在她的周围，母亲不时擦一下被烟熏的眼角，偶尔，针刺破了手指，母亲就用嘴吸一吸出血的地方，然后，依然端坐在那里飞针走线，在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身影倒映在贴满报纸的屋墙上，影像是那样的好看。为了让一家人穿上新衣服，母亲每天晚上要忙碌到深夜，在新年到来之际，我们都能够准时穿上干净整洁的新、旧衣服。

参军入伍，从武装部领回家全新的被装，母亲看到我穿着簇新的军装，脸上乐开了花，在查看被褥的时候，好像突然发现了问题，她对我说：被褥有点薄，再给你苫上一层棉花吧，我忙对母亲说，部队被装是不能随便改的，不合适可以去换发。母亲当时没有说什么，还是趁我没在家的时候在被褥里苫上了一层棉花，并用针线细致地将棉花的连接处巧妙地缝合在一起，到部队后，我才发现被褥要比其他战友的要厚一层，躺在舒服、暖和的被褥里，我在思念母亲的同时，身上好像增添了使不完的劲，激励我做出成绩回报母亲的爱。

入伍的第八年，我要在驻地城市结婚了，母亲背着大包小裹坐着火车从老家赶来，为我送来了她亲手缝制的“两铺四盖”被褥，在城里长大的爱人嫌被褥粗糙、土气，不想用这些带着母亲期盼和祝福的被褥。私下里，我为爱人讲诉了母亲为一家人辛苦付出的艰难岁月，最终感动了爱人，守着母亲的面，爱人将被褥铺在了婚床上，看到满脸高兴的母亲，我的眼角湿润了。

女儿出生的时候，母亲又从老家带来了她亲手缝制，色彩鲜艳、带有花鸟图案的小棉袄和小棉裤，这让女儿一出生就能感受到来自乡下奶奶的关爱。

如今，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在兔年吃年夜饭的时候，我在饭桌上又为一家人讲起了当年母亲用巧手缝制衣服的针线活，这里有母爱、温暖、辛酸和传承，更有对当下美好生活的珍惜和憧憬。

一家人都在认真地倾听着，而女儿更像是在倾听着一个久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