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养成系”走到终点了吗？

本文转自：工人日报

罗筱晓

《工人日报》（2023年08月13日 04版）

上周末，TFBOYS成立十周年演唱会在西安举行。这并不是TFBOYS第一次周年演唱会，但适逢组合出道之初与粉丝定下的“十年之约”兑现，这一回的“周年庆”似乎声势格外浩大。人们开玩笑说，从演唱会前一周起，TFBOYS就“住在了”热搜榜上。

然而，如果是围观了“十年之约”相关活动全过程的路人，大概会有一种类似的感受：从售票阶段高出票面价格数倍的代抢费，到举办地西安高铁站、地铁站、路边灯箱随处可见的应援宣传，再到演唱会前两天的粉丝冲突，甚至是到演出当天的“灯牌大战”，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TFBOYS绝对是顶流中的顶流。可与这些外围的热闹相比，本该是聚光灯最亮之处的舞台中央却显得有些黯淡，三个人到底唱了什么、唱得怎么样，似乎也不怎么引人关注。

如此“主次颠倒”的场面，看着奇怪，实则并非偶然或意外。

TFBOYS是中国内地第一代“养成系”男团。所谓“养成系”，是借鉴自日韩娱乐行业的一种概念：即团队成员在较小的年纪就出道，一路在大众的关注和陪伴下成长、发展。这种“造星”的方式，注定了一个养成系团队想要成功，拥有大量忠实且长期的粉丝是最基本同时也是最具决定性的因素。

粉丝文化并非“养成系”专有。同样是偶像类组合，30年前的小虎队和20多年前的F4也拥有惊人的粉丝数量。只是，在TFBOYS出道的这10年间，粉丝的作用和性质已不只是明星的追随者、娱乐文化的消费者，而是增加了明星制造者、数据生产者乃至资本风向标等属性。

TFBOYS出道时，中国互联网正进入社交媒体时代。可以说，他们及其背后的经纪公司是第一批吃到流量福利的人。

不过就像命运的礼物早就暗中标注好了价格，滋润了“养成式偶像”的每一滴养分也都是不“免费”的。投入了大量金钱、精力、时间的粉丝在行业中逐渐从单纯的接收者变成了具有一定主导地位的群体。这直接导致了两种结果：一来为了争取到粉丝手中的流量，从公司到艺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顾及粉丝的感受、迎合粉丝的想法，流量依赖成了行业的通病；二来好与坏的评判标准在一定程度上遭到破坏，越来越多的资本习惯于用量化指标衡量艺人人气与商业价值。可以说，在“养成式”造星过程中，饭圈的诸多乱象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这样的困境，即便是已“养成成功”的TFBOYS也难以避免。所以人们才会觉得，在一片足以晃花眼睛的不同颜色的灯牌包围下，舞台上的三个人颇有些如牵线木偶般不真实。

随着相关政策的出台，近两年“养成类”节目归于沉寂，TF家族后期新团队孵化亦缺乏亮点，显然，再造一个“TFBOYS”已几乎没有可能，“养成系”的时代也似乎走到了终点。

在那场内容本身乏善可陈的演唱会上，最大的亮点可能就是用各种装饰品做成的十周年蛋糕被推上台后一直摇摇晃晃，虽然三人尽力去扶，但蛋糕最终还是倒下散落一地。

反正是个“假”蛋糕，倒就倒吧。“假”蛋糕倒了，三个一路被审视着长大的年轻人未来能活出真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