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的憋屈和委屈：被儿孙欺负到头上，那心里的实话也吐不出口

《红楼梦》有好多名场面，有一些堪称修罗场，让所有人都觉得如坐针毡。

最有名的有三个：贾赦讨鸳鸯贾母骂王夫人，元宵节林黛玉喂酒贾宝玉，贾母查赌大观园。

这三个名场面各有话题可说，本文就讲一下贾母骂王夫人的话题。

当日贾赦突然派邢夫人讨要鸳鸯，是要求邢夫人给他张罗纳妾。说得也是收了房、开了脸再生个一儿半女，显然有为子嗣考虑的问题。

从前因后果来看，贾赦此举不为“好色”，而是要教训王熙凤之前生日捉奸贾琏与鲍二家的表现出的妒忌。

王熙凤善妒，致使贾琏无子，贾赦借由讨要鸳鸯，就是要“教育”王熙凤不应该妒忌，要学习邢夫人的“贤惠”。

但无论贾赦出于什么目的，他向贾母讨要鸳鸯，还是暴露出他不孝的一面。贾母为此大怒，发了一通脾气。

（第四十六回）贾母听了，气的浑身乱战，口内只说：“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因见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王夫人忙站起来，不敢还一言。

贾母这一怒，就形成了一个有名的修罗场。

贾母在发怒，鸳鸯在哭泣，王夫人站起来听训，薛姨妈尴尬的旁听，王熙凤立场更尴尬，因为是她的公公惹怒了祖婆婆，挨骂的更是她的姑妈。

李纨这会儿发挥的作用是急忙将众位姑娘·们拉走。因为涉及到贾赦纳妾等事，王夫人也挨骂，就不是晚辈女儿们应该听得了，所以要赶紧离去，让长辈自行处理。

贾宝玉此时反而最单纯，他的想法应该更替鸳鸯惋惜。因为无论贾赦要成要不成，鸳鸯未来注定没有好结果。这是大家族常有的事。

你说当时贾母那房中尴尬不尴尬？空气都要凝固了才对。

王夫人当然是冤枉的。她遭了无妄之灾。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贾赦又不可能和她商量纳妾的事。

贾母是不是老糊涂了乱骂人？

贾母肯定不是老糊涂。她骂王夫人，一来是气头上要发泄情绪，这些人中只有儿媳妇能骂。王夫人适逢其会，活该倒霉。

王夫人还不能不服，那时候婆婆骂媳妇天经地义。假如有一天她惹了贾母的怒气，害邢夫人被骂了，也是有的。

二来，贾母一看贾赦的意思就明白，这是对着王熙凤妒忌去的。凤姐是王夫人的侄女，每天在她眼皮底下，王夫人不教育侄女，挨骂也不冤枉。

以王熙凤的聪明，可能在邢夫人找她商量要鸳鸯时，就已经想明白公公婆婆这是要给丈夫贾琏撑腰了。

但贾琏纳妾是她的底线，在她没有生儿子前，绝不可能放松，是以王熙凤才不管这些人背后的算计，她就不同意。

当然，此事大家不挑破，也给了王熙凤缓颊的余地。她深知豪门大家的规矩和习惯，不可能挑明了指责她妒忌如何如何！

是以她此时在旁听训，只等一个契机来打破这个修罗场的窒息。

好在贾探春是个聪明的，别人离去她不走，在外头听完了挺身而出，给了贾母和王夫人台阶下。

王熙凤再顺势说话缓和气氛，贾母更意有所指要将鸳鸯给贾琏，凤姐则回绝的干脆。

一来一往，大家都亮明了态度，仿佛什么都没说，其实什么都明白。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邢夫人，此时还不知道她惹了祸。等她过来时，大家真正的一哄而散。谁也不好继续留着，给了贾母和她的单独空间。

可此时的贾母对邢夫人却并没有雷嗔电怒，反而讽刺居多。

一来，当时的火冲着王夫人发完了。

二来，知道邢夫人过于从夫、不能做主的性格。

三来，邢夫人为贾赦纳妾这件事，看似荒唐，实际是为了贾家“子嗣”立场，贾母不可能反对。

如果打击了邢夫人的积极性，王熙凤就更嚣张了。以后大家有样学样，都不做邢夫人这样“贤惠”，岂不是乱了套。

是以，贾母最后还是让邢夫人转告贾赦，鸳鸯不行，想要买谁只管拿钱去，她给报销。

从中可以看出贾母无奈立场。一方面要鼓励媳妇的三从四德，一方面还要打击儿孙的不孝，首尾不得兼顾，真是太难为老太太了。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

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