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处机和金世宗的关系到底如何

随着各地一封封喜报传来，金世宗欢喜得几乎合不拢嘴：“天佑我大金！天佑我大金啊！”

多日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金世宗看一眼在殿前跪了一大片的大臣：“众卿平身！”他轻轻把手一摆欣然说道。

满朝文武又齐刷刷地一起站起身来，看着这场面，金世宗心情大好：“汉人的礼节果然好，虽然烦琐了些，可是做这被万人朝拜的天子实在是太好了！”这样想着，一时他真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地坐上个千万年！

“咳咳咳……”可是，金世宗刚刚有了这么一个无比宏伟的想法，突然就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不要紧，金世宗原本高大的身躯突然佝偻起来，肩膀止不住轻轻抖动，戴在头上的皇冠好像戴不稳似的也连连颤动起来。

旁边的太监一看，连忙上前殷勤地帮他轻轻拍着后背，一边就递上热茶来，小声说道：“陛下最近为国事实在是不顾辛劳，还是要多注意龙体才是！”

金世宗咳了好一阵才停住，他抬起略显红涨的脸，看了一眼此时正惶急又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大臣，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朕实在是老了！众位爱卿，没事就退朝吧！”

满朝文武正要告退，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启禀陛下，青州所属知县吴孚带着道士邱处机到了！”

“宣。”金世宗刚刚缓过劲来，勉强打起精神说道。

随着一声宣，吴孚和邱处机一起走上大殿。

金世宗冷眼瞧去，见前面走着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官员，那恭谨的神态是自己早就见惯了的。

与常见的极其恭顺的各色人等不同，官员身旁的道士此时显得格外洒脱自然，只见他一身蓝色道袍，发髻高挽，身材原本就高大，此时昂首走在低眉顺眼的官员旁，两相对比，更显得逍遥不羁。

吴孚走进大殿，忙不迭地就行礼参拜，及至他跪下来，才感觉到旁边的邱处机还兀自站立不跪，他不由连忙小声提醒道：“跪下，跪下！我们现在见的是皇上！”

邱处机却仍然只是微一躬身行礼，吴孚不由更觉惶恐，连忙颤声说道：“陛下请恕罪，这邱道长实在是不知皇家礼节，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罢了。”金世宗微微一笑，摆手说道：“出家之人，不必拘泥于这世俗之礼！”

“多谢陛下宽宏大量！”吴孚本来生怕皇上会连他一起怪罪，听到皇上这么一说，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见过了礼，吴孚这才如实回禀：“启禀陛下，微臣接到圣旨之后，立即赶往青松观，想请邱道长立即奉旨前来京城祈雨。谁知道邱道长实在是道行高深，只说在当地即能祈雨。没想到道长果然好法力！微臣今天来到京城，听说各地都已喜降甘霖！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微臣想这不仅是我社稷之福，更是陛下知人善任，独具慧眼啊！”

吴孚真不愧是久经官场的人物，他本来非常害怕皇上会怪罪自己没有直接带邱处机进京祈雨，进京之后听到百姓和大小官员都在纷纷说着各地下雨的事，更加相信邱道长的神通广大，所以此时在措辞上极尽赞美，唯恐少说了就显不出自己的功劳。

“难怪各地已降甘霖，原是道长祈雨有功！”金世宗笑道。

“这原是我们修道之人应尽之力。”邱处机微笑作答。

“真人请上前来，近前赐座。”金世宗说道，旁边太监连忙搬上绣墩，放在离皇上不远的位置，邱处机上前走了几步稍一欠身坐了下来。

金世宗仔细打量邱处机，只觉得这道士风骨不凡，虽然是以平民身份上金殿，却神态自若，不急不缓，就好像上金殿也不过是十分平常的一件事一样。

金世宗不由越看越欢喜，说道：“今天道长远道而来，幸喜为各地祈下甘霖，实在是我大金幸事！今天就请在广庆宫中饮宴，以表朕心。”他看了一眼吴孚和满朝大臣说道：“众位爱卿，”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又笑道：“难得如此大的喜事，就请各位爱卿作陪！”

满朝文武顿时齐声领旨。

吴孚一听皇上请客也有自己的份儿，高兴得不知所以，看一眼邱处机，却只是微一拱手表示谢意，再看旁边的文武大臣，脸上居然也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他不由想道：“嘿，这到底都是天子脚下的官，想必皇上平时经常请他们吃饭，所以此时听说皇上请客居然一点儿高兴的表情都没有，真是见多识广啊！”

不过，吴孚又转念一想：“皇上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只是不知道我这官儿什么时候能给升一升呢？”只是升官这件事却不是自己想要就能要的，总要皇上主动说起来才行。

吴孚想到这里，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邱处机，十分巴望他能为自己说几句话，好能让皇上提起这个茬来。

他正这么想着，却听到太监轻喊一声：“退朝！”然后是满朝文武叩拜的声音，转眼间皇上已经退朝了。

吴孚正在犹疑不定，突然听到旁边一个人说道：“吴知县辛苦。”

吴孚抬头一看，正是顶头上司青州刺史谢文举，他连忙深施一礼说道：“见过谢大人！”

谢文举原本压根儿不相信道士真能把雨祈下来，所以从皇上下旨到吴孚请来邱处机，他根本就没把这当一回事，只觉得这就是一场笑话，心想这皇上未免也太儿戏了，祈雨的事也能信？

直到现在，各地都及时下了雨，谢文举还觉得是在梦中一样，只不过现在连皇上都相信了，这事自己也不敢说不信。

“吴大人，首功一件啊！”自打吴孚进了大殿，谢文举就一直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说不上自己是被谁打了脸，看吴孚的目光未免就复杂了一些。

“哪里，哪里，谢大人取笑了！”吴孚苦笑着说道。

谢文举觉得吴孚有些故作姿态，吴孚却真是有苦说不出，心想，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自己的功劳，眼见得皇上高兴是真高兴，不过却连提都没提自己，更别说要升官了！他马不停蹄地忙活到现在，却还没真切地见到什么好处，所以一时只能咧着嘴，强颜欢笑地和谢文举陪着邱处机向广庆宫走去。

一进广庆宫，吴孚更有些懵：广庆宫实在没法和金銮殿比啊！刚上金銮殿的时候，那金碧辉煌的气势着实让自己大开眼界，可是广庆宫未免就太让人失望了，宫殿高大自然是很高大，可是殿内陈设看起来甚至还没自己家里气派！

“这皇上未免太小气了！”吴孚嘴上不说，心里却实在有些不大以为然。

谢文举显然之前也没来过广庆宫，此时乍一进来，看到里面极为朴素的陈设，不由说道：“咦，咱们走错路了吧？”

谢文举这话自然不是问吴孚的，他问的是走在旁边的李荣，就是之前在大殿上提醒他的那位山东同乡。

李荣是京官，一直深得皇上信任，这宫里自然没少来。听到谢文举的问话，李荣不由嘻嘻一笑：“咱没走错，谢大人，这就是广庆宫，咱们这位皇上一向就这风格！”

吴孚和谢文举同时举目四望，再次仔细打量，显然都有些失望。

和他们不同的是，如同众星拱卫般进来的邱处机打量了一番周围环境后，倒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颇有赞许之意。

皇上还没来，众多先进殿的大臣们就都没有落座，而是散落在周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吴孚偶尔听着一句两句的，他们聊的无非就是各自的公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对即将开始的皇家盛宴充满期待，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

见此情景，吴孚不由更加疑惑，心想：“难道咱大金朝的官儿就当真忙于公事，不食人间烟火？怎么没人像我似的，现在只想着吃饭一事？难道到底是我官小吗？”

正当吴孚疑惑不已，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殿内大臣于是都停止了谈论，一时静气凝神，恭候皇上驾到。

吴孚站得最靠近门口，所以最先看到皇上，一看之下不由大失所望：只见皇上已经脱去金色龙袍，换上一件极为平常的灰色长袍，长袍没有任何装饰不说，布料也严重磨损，原本被金色龙袍衬托出来的威赫气势就荡然无存，看上去简直和外面走街串巷的普通小老头没什么两样。

“邱真人请坐在我旁边。”金世宗落座后先安排邱处机，然后招呼大家纷纷入席。

“传膳！”随着门口太监一声轻喝，一色的青衣宫女鱼贯而入，将手里托盘上的菜肴恭恭敬敬地放在皇上和各位大臣面前的餐桌上。

吴孚已是饥肠辘辘，闻到饭菜的香味，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却没敢动筷子，只是先用眼睛挨个儿辨认，想记住这或许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皇家宴会的盛况。

可是，眼前的一切让吴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首先扑入眼帘的是一盘水煮白菜，白菜真白，汤水微黄，证明是浇过清油的，其中点缀的只有几瓣葱花。

第二盘颜色丰富些，是一盘红绿相间的清炒萝卜，第三个盘子里好像有肉，不过那焦褐色的、毫不起眼的一点儿肉好像认生的丑姑娘藏在大树后，被绿意葱茏的菠菜挡得刚刚能够看到。

第四个，一碗红黄斑驳的番茄鸡蛋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