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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兵部尚书,总督陕西三边军务,都察院副都御使孙传庭,自从柿园兵败之后,便奉旨革职,充为军官,戴罪立功。
但是,不久,他却又奉旨官复原职,朝廷责成他督练三边兵马,严守秦关,不许放入一个贼兵。
孙传庭一接到圣旨,知圣眷优渥,自己被委以西北重任,不禁感激涕零,尽心编练兵马。
其时,他仿照古代兵法,编练了一个计达1万辆的火车营,同时,他还大募壮丁,让总兵白广恩及张勇二人统率;然后,又调固原、宁夏及榆林各地劲旅,大加整顿,在他想来,兴许,整个陕甘边军队,在他的严加整饬下,养精蓄锐,或许是能将李自成荡平的。
无奈,当此之时,由于关中大地连年的荒旱饥饿,那粮饷都实在不易筹措;那些新招来的兵士,一时又未能操练合式,度德量力,他们固守秦关兴许有余,而出关决战疆场实是不足。
却不想,就在孙传庭一方面跃跃欲试一方面却又忧心忡忡的时候,朝廷却一连降下几道严旨,命令他即日督率三边兵马出关讨伐李自成。
孙传庭接到圣旨后,坐卧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一帮左右幕僚的建议下,他只得连夜恳恳切切地向崇祯上了一道奏疏:……秦中连年荒旱,百姓饥馑,粮草不易筹措,所募兵马尚未编练就绪,当此兵弱饷缺亡时,万难轻启战端,恳乞暂守秦关,相时而动,方能保得万全,……
孙传庭的上疏传达京师后,崇祯立即然召各文武大臣廷议,首辅大臣陈演、魏藻德等一干人,一开始就说孙传庭劳师纵寇,不战则寇势益张,孙传庭纯粹是在借故延战。
但是,兵部尚书冯元飙则极力反对孙传庭出关作战,说秦督出关,安危所系,断不可轻举妄动,万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冯元飙还当廷特疏阻谏,请将自己先行下狱,说若果一战而胜,请斩臣以谢天下等语。
然而,崇祯却仍是固执己见,连看都不看冯元飙一眼,即厉声对满朝文武大臣道:“催传庭即日出关,若再推脱拖延,当斩首示众。”
远在西安的孙传庭,接到崇祯的这一道严旨,只得顿足叹到:“大事去矣,大事去矣,此次出关,明知必败,然大丈夫死即死耳,安能再对狱吏乎?”
于是,他只得勉强上疏报告了出行的日期。
孙传庭的上疏出关,固然是迫于朝廷的严旨,他自己确实也有着相当的侥幸心理。
他认为,上次冢头之役,证明陆军还是很能打仗的,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偶然原因所致。与此同时,正困守在郧阳的明军高斗枢部也派人来到西安,询问出师日期,表示要配合作战。
于是,孙传庭决定立即突出潼关,征讨李自成。
这一天,西安关帝庙前的广场上,彩旗飘扬,号角声声,兵卒将帅,人喊马嘶,火红的帅字旗迎风飘荡,兵部尚书,总督陕西三边军务、都察院副都御史孙传庭,站在点将台上,铠甲银盔,金身披挂,一副威风凛凛的夺人气势,左右一帮文臣武将加参谋幕僚,个个神情庄重,甚至心情忧郁,他们似乎都被这威武而庄严的场面感染了。
事实上,选择到关帝庙前誓师,本就是孙传庭鼓舞全军将士的士气的,他希望把他自己乃至全军将士的命运都完全托给于关公“武圣”的在天之灵。
当然,这或许只是孙庭个人的一种一厢情愿,可毕竟,他是在冥冥之中企盼着胜利与凯旋。
于是,随着几声号炮的轰响,立时便鼓角奏鸣。又是祭旗,又是进香,一切都是那么循规蹈矩,却又是那样气氛肃穆。一篇征讨檄文宣读以后,孙传庭当即命令总兵马矿、秦翼明随陕西巡抚冯师孔,取道商洛,进至河南南阳地区作为偏师,而他自己则统率总兵白广思、高杰,牛成虎等部共10万人马东出潼关。
与此同时,孙传庭又檄调河南总兵陈永福与其会师于洛阳,檄左良玉统兵西上,夹攻整个李自成大军,以图达到全歼之目的。
当孙传庭在西安誓师出潼关的时候,李自成正和他的几位军师一起商议迎敌之策。
事实上,当孙传庭刚一决定出兵潼关之时,李自成就立即获得了这一情报。因此,他立即就召各位军师到他的中军大帐之中。
宋献策认为,根据河南境内由于天灾人祸造成赤地千里,大军所过,粮草问题不易解决的问题,大顺农民军应在战略上采取诱敌深入的方针,把主力部署在郏县以南地区,至于从潼关到郏县的广阔地带,除留下为数不多的巡逻部队外,其它郡邑城池都不置以守具。
李岩也认为,为迷惑官军,必须做适当的坚壁清野,与此同时,还要严饬军纪,鼓舞士气,以确保整个迎敌战的胜利。
李自成当即就采纳了宋岩、宋献策二位军师的建议。
当天晚上,李自成正在歇息沉思的时候,牛金星又凑上来,道:“元帅,当此激战之际,微臣以为,立太子之事则恰逢其时,元帅自定鼎襄京,士卒百姓都不禁为元帅担心,方今时刻则尤甚,臣以为,为稳定军心民心,立太子方为万全之策。”
李自成一听,不禁一时之间犯起了踌躇,他何尝没想过这立太子的大事,自在襄阳建立新政权开始,这一问题可说一直就萦绕在他的脑际。
无奈,他自己却膝下无子,也不知怎么搞的,自己自从和高夫人结了姻缘以后,虽说是不乏那种循规蹈矩式的床第之欢,可是却总是缺乏那种火山暴发般的冲动与柔情,他虽然在冥冥之中企盼着那传宗接代的根苗,可是,他却又总是觉得那似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由此,当他在血与火的战场上信心百倍而挥洒自如的时候,却在夫妇间的柔情之欢上大失水准。事实上,就是高夫人本人也不是没有怨忧之心的。
高夫人也就罢了,也许是她相比而言年老色衰,而很难去提起李自成的兴致。
可是,当他有了小妾陈氏以后,这种无所谓的淡而无味却依旧照常,按说,陈氏正当娇龄,又柔情美艳,作为一个没有怎样失掉七情六欲的男人,无论怎样,也会在她顾盼婉转的感染下而激动亢奋的。
可是,李自成每次和这个如花似玉的如意夫人在一起时,他却仍只是公事公办,公事完毕即各归故里一般。如此的情意淡漠,陈氏虽然也心有怨言,可是,碍于中国人传统的那种三从四德的屈意压抑心理,她却又难于启齿,只得把无限的忧怨埋在了心里,虽然,从表面上,她对李自成也仍是那样的举案齐眉而又柔情似水。
当然,李自成膝下无儿无女,很难说就是他的那种冷淡所致,原因也许是多方面的,或许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比如虽然李自成很有激情,但他却没有生育能力,或者,高夫人甚或陈氏都没有生育能力,但不管怎样,李自成终其一生,都无儿无女则是千真万确的历史事实。
但是,即便如此,作为一个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中国传统文化熏染了的男人,李自成却不能不时常感怀于心,甚而至于忧心忡忡,因此,当牛金星向其提出立太子之事的时候,他在内心深处难免感到一阵难过。
可是,作为一个统率千军万马的农民军统帅,他却似乎不能把这种痛苦表露于外。因此,当他沉思良久又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也就似乎十分平静地吱唔道:“噢,这……只是……!”
牛金星又是何等心明眼亮之人,对于李自成的心电脑转与思绪飞奔,他似乎悉数了如指掌。对于李自成膝下无子的心病,牛金星其实早就看在眼里藏在心里,而且对这立太子之事,也早就有了万全之策,只是不到关键时候,他不能亮出这锦囊妙计,否则,又怎能显示出他的智慧与忠诚呢?这一点,比起那立太子之事本身来,牛金星是再也清楚不过的了。
于是,他一听了李自成吱唔迟疑的话,即赶紧心有成竹地道:“元帅,微臣以为,李双喜李将军,既是元帅养子,他智勇双全,对元帅忠心可嘉,元帅可以立他为太子。”
李自成一听,心脑豁然大亮,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几年前,自己自收李双喜为养子后,即不断委以重任,而双喜也确实有勇有谋,跟随自己连年征战,着实立下了不少功劳。再说,李双喜也确实对自己对两位如夫人都是忠心耿耿,尊崇有加,而两位如夫人也确实把他视为己出。
近一段时间,李双喜自任前锋先军后就不在自己身边,没曾想,一时之间自己倒把他搞忘了。不仅于此,当此两军激战之时,为稳定军心民心,立太子也确是当务之急。
因此,李自成想前想后,当即决定,立李双喜为太子,并传令,前锋制将军李双喜立即回老营,以举行太子授封典礼。
立太子典礼毕,李自成的心情也就格外的好,虽说是个养子,但毕竟,自己的宏图大业总算是有了承继之人,如此,军心民心稳定,那种想象中因而不能不为其担心的混乱,也就被防患于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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