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烟·树（组章）

本文转自：天水日报 □ 彭桐

村

村，是城里人慰藉心灵的一剂草药。随便到村里走一走，就是天堂游。

村，也是城里人活命的布衣口袋。那金黄的稻田，翻卷的麦浪，不仅仅是迷人的风景，还是成熟的粮仓。

有村，才有怀旧，才有乡愁。村，是农家人和城里人共有的根。

村属于现实，也属于梦幻。它，还是一道适宜男女老少的人文大餐。

当你站在村口，蜂蝶朝你旋舞，把你当作熟悉的花朵；猫狗朝你摇尾，把你当作陌生的主人；这才叫作和谐，人与自然、人与动物是一家。

虽然你的衣领贴着城市的标签，但你心里流淌着乡村的血。村外的塔也为你矗立，村里的书你也可以阅读，村头的果子你也可以随手摘吃。

但那小树丫的鸟窝你不能戳，顽劣的孩子也已读书长大；那公路边池塘里的荷花你不能采，它依然要诠释出淤泥而不染的含义。

村属于历史，也属于未来。它，还是一首常谱常新的生态之歌。

烟

从幼年到少年，再到中年，如踩风火轮走过，逐渐看清了各种烟与人，懂得了烟火人间。

嘴上的烟，民居上的烟，原野上的烟，战场上的烟，旋起不同的烟之舞，它们的裙裾下燃着不同的火。

烟与雾分离，雾急于洗刷自己的清白，认证属于自然。

烟与火联姻，始终不离不弃，火先于烟诞生，却让位于烟排名在先。

烟与火在人眼里，却是同等地位，它们各有功也有过，有益时也有害时。

如果没有看到炊烟之美，是没选好角度，或者没等到霞光来映照。遗憾如今，有美又有韵、有神又有益的烟，越来越稀罕。

如何从平常事物中析出普世的价值？就以火之热情扑入烟中探索吧！

可当看到，吸烟者紧皱如山的眉头，狼烟下残墙断木上凝固的深色血痂……你所能做的，或许只是发出百年才有一次的沉重叹息。

烟，原来竟与失望是同义词。幸好有烟雨，还不至于让人绝望，有烟波还让人遥想，有烟火在努力让人平静。

那年，走在情之路上，我投石问路，用烟来搭桥，结果还没看到爱的历史，更不谈什么未来，所有的努力已如烟飘散，只留下痛在记忆的心底。

——这成为我此生惧怕浓烟再起的注脚！

树

坐在树荫下乘凉、遐想，跑在树根上打闹、嬉戏，你是避阳遮风挡雨的天然屏障，也是孩子喜爱的乐园。

如果是小狗，还要在你的草地上撒娇打滚；如果是蚂蚁，在晴日还要攀爬到你的头顶眺望……

你在哪里都可生长，在悬崖、在荒漠，在淤泥、在浅海，不择天时和地利，也没有不满和怨言，如野牛顺从大自然的安排。

你在朝霞和夕晖中，呈现伟岸的剪影，像一座巍然屹立的大山。

单棵大树，你像一个父亲；多棵大树，你们是一群父亲。

树是父亲的雕塑，父亲是树的影像。以树为背景的人，就像在父辈的目光中远行，越走脚步越稳健。

看着父亲，我想到大树长成榜样的模样。看到大树，我想起父亲给予的源源不尽的力量。

有一天，心中的大树会轰然倒下，我的世界会不会突然倾斜？害怕这一天的到来，而这一天迟早要到来。

——这就是我不敢直视门前大树的秘密。

每当秋风起，我只是默默收集树下的落叶，就像收存年迈父亲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