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官常村 传统火纸作坊

本文转自：三明日报

●高 岱

有朋友到均口镇官常村里山，造访传统火纸制造作坊，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我才知道里山至今还有人制作火纸。

第一次看到这种传统手工造纸的场景，是在十年前，我下乡到均口镇官常村上村，见一位年轻女子手持竹帘子往浆池里轻轻一舀一提，滤去水分，竹帘子上便形成一层薄薄的浆膜，将帘子倒扣在案板上，小心揭开帘子，一张湿润的黄色草纸便落在了案板上，这样层层码放，直到堆成一尺余高的纸垛。我对此景印象深刻。

去里山的路不好走。水泥路只修了官常到王坑的一段，再往上是坎坷不平的土路。往前开了2公里，停车，继续徒步2公里才看到村庄。

两边大山逼仄，山路从西边的山岭盘上来，穿过村庄，没入东边的竹林。山坳上的村庄没有一处空旷的地方，房子建在南坡，依山而建，十几幢房子呈“L”形分布在山坳两边，多数是二层砖混平顶结构，最上方保留了两座传统木屋，显示出村庄古朴悠远的年代感。屋后是高耸的黄坪栋山脉，山的另一面是黄坪栋水库。

几只半番鸭趴在田埂上晒太阳，几只土鸡慢悠悠地在房前草坪上觅食，最右边二楼的阳台上吊着几串腊肉……村庄异常安静，我们绕村一圈，不见一个人影。

在房子下方的水塘边，看到一个简易的造纸作坊。几根木柱架起10多平方米的彩钢棚，两个大木桶，一口石臼，一口浆池，都是遗留下来的造纸用具，木架子上的机械设备已经拆除，能搬走的物件都搬走了。显然，这里已经不再生产。

下午才看到两位老人，原来他们上午有事去了官常。老人说村里有十几户人家，姓揭，现在只有五六个老人还住在村里。做纸的那户人去年搬走了，年纪大，做不动，纸又不好卖，没什么钱赚，年轻人都不愿意做，作坊也就放弃了。

今年四月，我到官常村碚岭下考察植物，途经官常电站，遇到当日值班的一位姓曹的大姐，她说21岁就来这里上班，已经二十多年，把一生最好的年华都托付与这里的青山明月。

看到电站机房里晾着一叠叠火纸，我很是惊讶。原来曹大姐在上班之余，还兼做火纸。她说她来这里不久，看到碚岭下有村民做火纸，跟着拜师学艺，掌握了制作技术，就自己做了，砍笋竹、破竹片、去青皮、生石灰浸泡，捣烂制浆……十几道工序样样自己做，坚持下来就是二十多年。看着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人，心灵手巧，勤劳朴实，不禁心生敬意。

曹大姐说以前火纸好卖，大布乡有一个老人会经常来电站收购，一扎火纸卖4元（一扎60张），一个月能卖三四百扎，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后来那个老人年纪大了，不方便走路，她把火纸挑到3公里外的双坪村，老人开车来接货。现在人们很少用火纸，老人也不来收，她要自己拿到集市上卖。她想把剩下的纸浆做完就不做了，到了快退休的年龄，身体吃不消。

建宁传统造纸历史悠久。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明朝嘉靖丙午年《建宁县志》（1546年），“有草纸，具出东楚。有赤纸，出赤上。”草纸、赤纸都是以毛竹为原料，用传统手工工艺制作，产于溪源的称草纸，产于官常焦坑一带的称赤纸，两种纸制作工艺相似，纸质相同，天然洁净，细薄柔软，富有韧性。民间这种纸常作为祭奠烧化用纸，因此又称“火纸”。村民将毛竹砍下山，截成段锤破成竹片，撒上生石灰浸泡两三个月，取出漂洗干净，放石臼捣碎，下到浆池，搅匀做成纸浆，舀纸，榨纸，紧实的纸垛再用特制的镊子剥开，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火纸经晾晒、整形、扎捆，就可以拿到市场销售。

官常及周边诸村制作火纸历史悠久，代代相传。传统火纸制作工艺，是一项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今，人去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