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本想以夷制夷，却成就女真经济

明末李自成攻破北京，女真八旗铁骑入关，随后庞大的明帝国便被曾经居于东北一隅的清王朝代替。这个结果让很多人都诧异不已，人口不到百万的落后的奴隶主政权竟然战胜了拥有人口接近两亿的具有完善政治、经济体制的大明帝国。

女真是如何在大明眼皮底下悄然崛起，最后入主中原呢？历史从来都不是偶然，将目光聚焦到明代女真民族的整个发展过程当中，可以发现明代女真的发展离不开三个关键词：敕书、朝贡和马市，明朝本想以夷制夷，没想到却成就女真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

女真部落在“敕书”争夺中走向统一

明朝建立初期，北部面临蒙元残余势力的威胁，当时女真主要分布黑龙江东部，分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三大部落，明帝国为了巩固统治，便安抚和拉拢这些女真部落，利用他们来牵制位于北方草原上的故元势力，敕书也在这一历史背景下横空出世了。

1.敕书：明王朝的“委任状”

简而言之，敕书就是明王朝颁给女真部落首领的“委任状”，将部落首领委任为明朝地方官，向他们颁发诰敕、官印，其中诰敕就是敕书，上面写明该官员的官职和等级，凭此可以进献贡品和接受赏赐。正如《敕修奴儿干永宁寺碑记》中记载：“依土立兴卫所”，就是这一史实的记录，是明朝“以夷制夷”政策的重要体现。

2.“敕书”对于女真族的统一和财富累积意义重大

从敕书出现之初，女真部落间对敕书的争夺就从未停止。那么敕书对于女真而言，有哪些好处呢？第一，加快了女真部落的统一进程，一旦获得了敕书，就相当于有了官方的正式任命，可以凭此建立自己的团体。《明一统志》卷86中写道：“各统其属，以时朝贡”，就表明了获得敕书的官员可以合法地拥有部属，这是官方认可的权利。

女真部落也正是凭着敕书逐步走向封建化，原来互不统属的部落可以说是一盘散沙，部落制度也只是原始的首领制，现在这种官方任命的方式导致部落中出现了官僚阶层，职位可以世袭，私有财产不断积累，组织结构趋于严密，部落间实力悬殊加大，为了争夺财富，部落间出现兼并，女真部落也逐步走向统一。

第二，就是可以获得更多的经济利益，敕书是女真人进京朝贡和进入马市的重要凭证，凭借敕书，可以将渔猎经济的产品转换为其他商品，刺激了本民族的商品经济发展。正统时期对敕书的地位又进一步明示，“上是其言，乃敕辽东等处总兵等官，今后外夷来朝者，止许二、三人或四、五人，非有印信公文，毋辄令入境”。

意思是来朝见的人没有敕书，就不能进入大明境内，也就不能与明人进行交易，也不能得到帝国的赏赐。女真人也正是凭借敕书，将渔猎经济、农耕经济以及掠夺经济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使得自身的财富大量积累，经济快速发展。

朝贡成为“销赃渠道”，女真族向农耕经济过渡

1.马和貂皮作为朝贡首选

明朝在东北地区设置羁縻卫所，任命女真部落首领为卫所官员，规定卫所官员必须“以时朝贡”，也就是定期向朝廷缴纳一定的贡赋，这就是所谓的“朝贡”。明代女真朝贡制度规定，朝贡者必须持有诰敕，并从指定的贡道入京进贡，并要接受主管官员的层层检查。可见，朝贡制度十分严格和完善，对于加强中央王朝与少数民族之间的联系作用明显。

那么朝贡的货物一般有哪些呢？在《明实录》中记载女真朝贡的贡品有:马、貂皮、驼马、鹰、舍利孙、银鼠、海东青、兔鹘等，其中最受朝廷看重的应该是马和貂皮，“边臣以礼部定拟名数，验其方物，貂皮纯黑，马肥大者，始令入贡，否则拒之”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2.给明王朝缴纳贡赋，女真部落为何如此热衷？

既然是缴纳贡赋，那么为什么女真人还如此热衷呢？这就与朝贡制度的规定有关，万历明会典中记载：“东北夷女直进贡到京,都督每人赏彩缎四表里、折钞绢二正”，可以看出，卫所官员进贡之后，会获得回赐，作为贡品的偿付。

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制度规定，进贡之后，官员可以用剩余物品与明人进行交易，而各卫所官员进京时都会携带大量渔猎产品进行贸易。据《明神宗实录》卷464中记载：“借贡兴贩，以规厚利”表明女真人借朝贡来发展商品贸易，从而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

朝贡制度对女真部落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有较大作用，正如《明宪宗实录》中记载：“归自京师，道过边境，辄以所得彩币或驽马市耕牛及铜铁器皿”。

可以看出原来女真人靠捕鱼、打猎为生，产品积累有限。但是经过朝贡之后，可以换取大量的铁器、耕牛，利于向农耕经济转变，而且还可以得到相应的财物，可以实现财富的大量积累。

女真通过换取到的铁器武装自己，极大促进了掠夺经济的发展，抢掠到的财物又通过朝贡转变为财富和生产资料。朝贡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成是渔猎民族官方的“销赃渠道”。通过朝贡，使得渔猎经济、农耕经济、掠夺经济三者互相促进，形成了极具特色的女真经济发展模式。

可以说，朝贡贸易奠定了女真部落经济发展的基础，使得女真从渔猎经济向农耕经济过渡，女真人又将掠夺经济反作用于生产力的提高，而生产力的提升和财富的积累又促进了掠夺经济的发展，这一相互促进的经济链条是以朝贡贸易为纽带。

朝贡

马市作为朝贡贸易的补充，将渔猎、贸易、掠夺有机地合在一起

1.战争需要建立马市

洪武、永乐年间，由于连年战乱，朝廷在对北元的征伐中耗费了大量马匹，而马匹又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卫所首领上奏：“愿以马易米”，因此朝廷便在边境上设置马市。

规定女真部落可以凭借敕书入市用马进行交易物品，明朝王圻在《市籴考》中记载：“就广宁、开原择水草便处立市。俟马至，官给其直，即遣归”，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马市的运作流程，即在水草丰盛处，设置市场。

等马运到了，便交付财物给卫所官员，并立即遣还。可见朝廷对马市的控制力度还是比较大的，态度也比较谨慎。通过马市，明朝廷补充了急需的军事物资，而女真部落也获得了相应的生产生活资料，比如铁器、种子等，可以说得上是互惠互利。

2.马市“反客为主”，补充女真族贸易的需要

明朝建立前期，朝廷以“怀柔远人”的姿态对东北地区进行经营，使得朝贡贸易及辽东马市兴起。但由于明朝中叶时，国力逐渐下降，出于对女真部落的控制，逐步削减朝贡规模，马市便很好地补充了女真贸易的需要。

《明孝宗实录》中写道：“近贼虏狡黠，不以堪用马匹货卖，特以入市者，惟榛松、貂、鼠、瘦弱牛马而已”。

也就是说马市逐渐从最初的马匹交易演变为以渔猎产品交易为主体，到了明朝后期，女真对农具的需求量增加，而朝贡又无法满足这一需求。通过马市，女真可以将渔猎产品转化为生产资料，比如铁器、耕牛等。以说，马市在中后期，对于女真来讲，比朝贡贸易更加重要，甚至有些“反客为主”的味道。

马市作为朝贡贸易的补充，将渔猎、贸易、掠夺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当贸易无法满足生产、生活的需要时，就通过掠夺完成。掠夺的财物又通过马市换取到其他需要的物品，使得女真经济体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辽东马市的设立可以称得上是女真经济崛起不可或缺的因素了。

经济上的发展极大地刺激了女真政治组织结构的变化，为了贸易及掠夺的需要，女真部落逐渐由松散走向统一，而统一的政体更有利于经济的发展，以至于明代女真部落逐渐形成了极有活力的统一的政治、经济集团，财富迅速积累，生产力也空前提高，经济模式逐渐由渔猎经济向农耕经济转化。

总结

敕书、朝贡、马市作为女真经济发展的三个重要因素，在女真崛起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敕书是进行朝贡贸易和进入马市的凭证，代表了官方的贸易许可，同时也让持有人获得了极高的政治地位，使得政治与经济的利益趋于一致。女真部落为了获得更大的经济利益，便不断提高自身政治地位，从而反哺于经济，最后女真形成了统一的政治经济体，可见敕书对于女真的崛起是有关键性的影响的。

朝贡及马市对于女真的经济发展是有较大促进的，如果说明朝前期，朝贡贸易占主导地位的话，后期，则是马市的作用比较突出了。它们都是将女真的渔猎产品、掠夺的财物转化为了生产生活资料，比如发展农耕需要的铁器、耕牛等，将原来不能大量积累的渔猎产品转变为可以积累的财物，使得女真财富迅速增加，这样也将渔猎经济、农耕经济和掠夺经济有机结合在一起，为女真崛起奠定了雄厚的经济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