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诉还是释放？尹锡悦涉嫌内乱案波折不断

尹锡悦

拘留一周后，尹锡悦被检方起诉，成为韩国史上首位被起诉的在任总统。距离去年12月3日紧急戒严已过去54天。

据央视新闻报道，当地时间26日，韩国检方以涉嫌“内乱头目”对尹锡悦提起拘留起诉。检方称，根据对同案犯案件证据资料的审查结果，决定对尹锡悦提起公诉。

自此，尹锡悦在内乱案中的身份由嫌疑人转为被告人，各级法院均可以签发连续最长时间为6个月的拘留令，如果一审、二审或最高法院进行判决，那么尹锡悦在整个调查和审判期间都将被拘留；如果签发拘留令的条件消除，中途也可以释放。

尹锡悦从1月15日被捕开始，屡次拒绝到案调查的要求，公调处被迫提前将案件移交检方，检方寻求延长对尹锡悦的拘留期限，以进一步实施调查，但两次提出申请均被法院驳回，迫使检方在未完成全面调查的情况下提起公诉，将面临审理过程中有关内乱事实辩护的诸多挑战。

随着尹锡悦弹劾案和内乱案双轨疾行，围绕紧急戒严的司法风暴和政治斗争将进入白热化阶段。

起诉还是释放，是个问题

尹锡悦1月15日被捕后，连续两日在韩国高级公职人员犯罪调查处（公调处）接受调查，但是全程拒绝回答问题，被问及姓名也一言不发。48小时侦讯结束前，公调处17日向法院申请对尹锡悦的拘留令，19日凌晨获批。从19日至22日，尹锡悦连续四天拒绝到案接受讯问，在此期间，公调处曾试图对他采取强制到案措施，仍然无果。

公调处束手无策，23日将案件移交给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在记者会上，公调处解释称，出于人力等原因调查能力有限，对于涉及“内乱罪”案件不拥有起诉权限，加上尹锡悦一直消极抵制调查，因此决定将案件从速移交检方以进行后续调查，并要求针对尹锡悦提起诉讼。

围绕尹锡悦涉嫌“内乱头目”及滥用职权妨碍行使权利案件，公调处和检方都有权对此案进行调查，前者拥有优先调查权，但无权起诉总统。公调处将案件及相关证据、要求提起公诉的文件等一同移交给了检察厅，检察官可对尹锡悦提起审查起诉，如果要继续对其进行调查，须向法院申请延长拘留期限，最长10天。

检方接手案件的第二天，24日提请法院对尹锡悦的逮捕期限延长至2月6日，希望对尹锡悦进行面对面调查，然而首尔中央地方法院当天就驳回申请，认为公调处已将调查相关证据和公诉文件移交检方，检方应据此判断是否提起公诉，没有继续调查的理由。被驳回数小时后，检方于25日凌晨再次提出申请，法院同样予以驳回。这意味着，检方必须决定是否对尹锡悦进行起诉，否则将其释放。

检方“碰壁”，尹锡悦一方强势反击，他的律师团队25日召开记者发布会表示，检方不应接手公调处移交的案件，指责公调处曾是在野党的傀儡和授命调查机构，对尹锡悦的调查违法；主张检方应立即释放尹锡悦，并彻查公调处的违法调查行为。

韩国执政党国民力量党也将矛头指向公调处，敦促检方立即释放尹锡悦，并要求公调处处长吴东运辞职。该党发言人表示：“检察机关、公调处、警方等调查机构之间过度竞争，使情况愈发复杂、难以收拾。检方不应考虑强行拘捕和起诉，此刻应停下脚步，依据宪法和法律重新出发。”

1月26日，距离尹锡悦的侦查拘留期限还剩一天，韩国检察总长沈雨廷召开全国检察长会议，就案件的处理方向听取了检方领导班子的意见。会议进行了约3个小时，各种意见交织，当晚检方就作出了起诉决定。

指控尹锡悦的底气与难点

据韩国《中央日报》报道，在26日的全国检察长会议上，多数检察长倾向于立即起诉，原因是对指控的立案证据较有信心，而且还考虑到尹锡悦不太可能主动配合调查。

自戒严风波，检方已经起诉涉嫌“从事内乱重要任务”的10名主要官员，包括前防长金龙显、前韩国警察厅厅长赵志浩、前首尔警察厅厅长金峰植、前陆军参谋长朴安洙、前特战司令官郭钟根等人。这些人的起诉书中，详细记录了尹锡悦在宣布“紧急戒严”后下达指示的内容。

韩国检方向媒体提供的文件显示，针对金龙显等人的起诉书中写明，在戒严发生后，尹锡悦多次致电时任警察厅长赵志浩，指示“逮捕所有试图进入国会的议员”。他还向时任首都防卫司令官李镇雨下达指示：“前往国会现场，把人一个一个抬出来……即使开枪破门也要闯进去把他们拉出来。”

检方还指出，在为宣布紧急戒严而召开的国务会议和发布一号戒严令过程中，“仅有总统的单方面通知，完全没有进行实质性讨论”，这一行为叫停了宪法赋予国会的立法职能。此外，尹锡悦曾向时任经济副总理兼企划财政部长官崔相穆传递便条，要求“编制有关国家紧急立法机构的预算”，依此被认为是有计划停止国会运转后另行成立紧急立法机构。上述嫌疑人的起诉书内容可以证明，尹锡悦实施戒严是出于破坏宪政秩序的目的。

检方已对金龙显等10人进行拘留起诉，并掌握了物证和证词，但未能对尹锡悦实施强制调查。在宪法法院近日举行的弹劾案辩论中，尹锡悦全面否认检方提出的各项指控。

韩国宪法法院1月23日举行总统弹劾案第四次正式辩论并启动证人问询程序，紧急戒严事件核心人物、前防长金龙显作为证人出席。在庭审辩论过程中，金龙显承认一号戒严布告令由本人撰写，否认尹锡悦曾下令“逮捕拘禁政治人士”。他还承认在宣布实施戒严后写纸条要求编制国家紧急立法机构预算，并通过工作人员转交给崔相穆。这不仅与多名证人提供的证词相矛盾，也与金龙显的起诉书中所记载的调查内容相冲突。

两人的口径疑点重重。去年12月6日，前国家情报院第一次长洪壮源在国会作证时表示，尹锡悦总统曾下令“全都抓起来”。据《东亚日报》1月25日报道，检方在扣押搜查反间谍司令部的过程中，掌握了与洪壮源提交的“政界人士逮捕名单”一致的内部实物笔记。

韩国国会方面则表示，金龙显23日在宪法法院的证言可信度存疑，由尹锡悦直接向金龙显提问可能对其证词产生影响。据韩媒报道，此前，尹锡悦和金龙显在戒严令问题上曾做出不同表述，金龙显曾拒绝接受证人问询，但是在尹锡悦提出要求后改变了主意。

韩国《中央日报》分析指出，如果金龙显的证词属实，那么检方的调查内容将不得不进行大幅调整。按照证词，谋划戒严的是金龙显，而尹锡悦只在其中扮演了非常有限的角色。内乱罪的量刑因角色而异，主犯仅有死刑和无期徒刑两种判罚，而“从事重要任务者”的最低刑期为5年，处罚相对较轻。

目前调查的焦点在于是谁主导了紧急戒严，在回答媒体有关“是否可以认为戒严是由金龙显主导”的提问时，尹锡悦方面律师尹甲根表示，不确定是否可以用“主导”一词，但可理解为总统和国防部长官在讨论后宣布了紧急戒严。此番言论透露出模糊的责任边界。

值得一提的是，近日趋于低调的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也面临巨大压力。李在明涉嫌违反公职选举法，在去年11月一审中被判有期徒刑1年，缓期两年执行。他不服判决提出上诉，今年1月23日出席了二审庭审的首次辩论。

根据庭审辩论日期，二审判决最快将于3月下达。二审之后将是终审，如果李在明被判有罪，他将失去国会议员资格，无法参加总统大选。共同民主党方面忧心忡忡，担心宣判很有可能在大选前下达。此时，尹锡悦的弹劾案及刑案审理进度变得尤为重要，这将关系到是否举行大选以及何时大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