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土拨鼠》的生态整体美学追求

本文转自：红河日报

◎李梦莹

杨程成导演的儿童电影《再见土拨鼠》荣获第35届金鸡奖最佳儿童片等奖项。电影讲述的是在一个叫莫斯卡的小山村里，两位藏族小朋友和土拨鼠的故事。虽然电影定位是儿童电影，但其受众群体却不仅仅是儿童，每个年龄段的人都适合观看，并且会有不同的感受。电影所呈现的都市文明与乡村文明、成人世界与儿童世界以及土拨鼠与藏区人民这种生态整体的美学观念，给所有观影者一种内心的冲击与精神洗礼，在当今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下，对于突破人类生存困境，共建美好家园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首先，电影强烈的真实感令人震撼。在影片中，主角琼培和白玛两位藏族小朋友的台词总是充满自然的童真感。比如，白玛知道琼培把土拨鼠卖了换iPad后伤心道：“我决定不和你做朋友了，如果再和你做朋友，以后你肯定会把我拿去换摩托车。”这样单纯的话语，让人觉得就应该出自小学生之口。在他们的世界观中，摩托车是最酷的，在草原上也是最实用的，把自己卖了也只能换来一辆摩托车。这种在成人世界中看似开玩笑的话被小孩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让本来还沉浸在土拨鼠被卖悲伤中的观众，思维打了个岔，忍不住笑出声来。杨程成曾在接受采访时说，小朋友的台词很多都是现场发挥的，就是为了保存孩子的天性，不拿成人语境去界定。另外，影片也大胆地采用了很多手持镜头的拍摄方式，开车、骑马或是孩子们奔跑等场景，镜头微微地颤动显得更为真实。比如“小朋友为夺土拨鼠大战商人老孙”这一情节，就采用了手持镜头的拍摄方式，令观众感觉到气氛的紧张，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其次，电影所包含的双重对比令人深思。电影第一个镜头是太阳初升，在半山腰上，坐落着一所建筑层次感十分鲜明的学校，在一间传统的藏式教室里，来支教的谭老师正让藏族小朋友念他们写的作文。这一幕，把观众带到藏族孩子学习的环境中，带到一个与城市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在这里，孩子们的乐趣是比赛砸石头、唱民歌、用传统“大头”电视机看《奔跑吧兄弟》以及喂养土拨鼠。然而，商人老孙带来的iPad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在这样原始生态的环境下出现一个如此现代化的产物，这其实也是影片想体现的第一个对比：现代文明与传统文明，在这种强烈的冲突下，矛盾点逐渐凸显。第二个对比是孩童、藏区成人和商人的三重视角。在孩子的世界中，以为把土拨鼠送到城里，它就能“吃肉、吃水果、吃方便面”，过上他们所认为的好日子，但孩子不知道，在众多商人的视角下，土拨鼠意味着金钱。从孩童的视角，他们可以和土拨鼠成为好朋友，成为家人，给刚出生的土拨鼠起名字，这是他们无意识地对自然社会里其他生灵的一种关怀。在他们得知大狼狗从院子里出逃，有可能伤害到土拨鼠时，就立马把狼狗逮了回来。而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民族要一直保护土拨鼠。在主角琼培营救土拨鼠之前，才从爷爷的口中得知，很久以前，土拨鼠牺牲自己的毛发拯救藏族人民的传说。在某种角度上，土拨鼠对于藏区成人是一种信仰、一种寄托。然而，在孩童视角下，土拨鼠没有那些文化色彩，只是单纯的、可爱的，和自己一样的生命。凡是生命就值得被尊重。

再次，电影传播的自然和谐之美，令人向往。莫斯卡村位于甘孜藏族自治州丹巴县金龙大雪山旁，海拔3900米，云彩在头顶，脚下是草原。直到今天，莫斯卡村还显示出没有被开发的一种原始状态，完完全全是世外桃源。电影中出现几次莫斯卡的全景镜头，每一次都会引起观众的微微惊讶，童话般的世界就在眼前。另外，人与人的生态和谐在这部电影里也体现得淋漓尽致。支教老师原本以为少数民族同胞会比较难相处，所以处处警惕，然而生活久了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人那样单纯和善良。尤其是电影中“小朋友骑马营救商人老孙”这一情节，安排得十分巧妙。原本老孙为了自己的利益欺骗了小朋友琼培，拿走了土拨鼠，也使琼培受到了朋友的冷落、家长的责备以及同学的孤立。但是，琼培和白玛把土拨鼠从老孙手中抢回来后，担心老孙晚上被狼吃掉，又一群人骑着马把老孙救了回去。老孙被救后交代了自己的情况。原来，卖土拨鼠也不是他的本意，因为女儿生病需要土拨鼠的肉，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知道事情原委后，支教老师给老孙介绍了好医生，琼培和妈妈也提出让他一块儿去圣湖祈福。当他们4个身份完全不同的人站在湖边，天空下起了小雨，湖面泛起涟漪。那一刻，人与人、人与自然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详。就像《瓦尔登湖》中描述的那样：“阳光如此温暖，坏人也会回头。由于我们自己恢复纯洁，我们也发现了邻人的纯洁。”故事中的每一个生命，都在相互鼓励和温暖中成长。

这部电影展现出一种生态整体美。在这种美丽下蕴含的却是对于人类生存现状的种种反思。在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下，小小的土拨鼠，安慰着每一位观影者的心灵，让观众的双脚“站”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抚平所有躁动与不安的心，让人回归自然、回归本真，体会当下，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