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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京九晚报
往年春天,我总会频繁地往老家跑,去钓鱼、烧烤、寻美景或摘野菜,然而这个春天我却只在清明节前回去了一次,办完事稍作停留便默然离开了。
因为我的外公已不在了。
我的外公在去年冬天去世了,年逾九十。村里人都说是喜丧,母亲也说要把葬礼办得热闹,这样外公在天堂里才会安心。外公停留在家的最后一晚,在灯火通明的村庄背后,在黑黢黢的田野前,我当着我儿子的面号啕大哭,我喊外公,哭自己从此成了一个没有外公外婆的人。
据说失去亲人最悲伤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在葬礼上,而是在回到家后,在寻常的生活场景里发现再也没有那种习惯出现的音容笑貌时,这才是最令人悲伤的。只是这种触景生情对我来说仍在延续,有说不完的琐碎细节依然让我不敢面对。
老家大门外那两棵亭亭如盖的枇杷树是外公亲手栽下的,院内葡萄架旁的简易篮球框也是外公二十多年前一手为我搭建的。外公砍好的柴火依然整齐地码在后屋里的墙边,摆放好的农具却已无人再用……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是他的痕迹,但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我很喜欢钓鱼,却不想去碰挂在老家墙上的鱼竿,因为再也没人替我收拾渔具了。若有村里人问起:“钓鱼的是哪家的呀?”我还能回答我是三太爷的外孙吗?在结伴散步归来的老人们中间已没有了三太爷的身影,整个村子应很快就要忘记“三太爷”这个称呼了。
这次回老家后,我又整理了一遍关于外公日常生活的老照片,会不经意间在儿子面前提及我的外公,提及他对我的好,唠叨很多真切又温暖的细节。《寻梦环游记》里说,人真正的逝去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逝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如果没有人再记得他,再去祭奠他,他将永远消失——我能做到的就是永不遗忘吧。
在那样一个遥远的下午,外公扛着铁锹带我去刨山芋;在某个遥远的夏日清晨,我们手拿火钳沿着河岸去夹龙虾……这些年我回老家,总喜欢悄悄端个小板凳坐在外公身后陪他看电视——他把茶壶捧在手心,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高兴时还会自言自语两三句。待发现我之后就急忙忙跑出房门去寻外曾孙……
种种如此,“当时只道是寻常”。可蓦然回首,原来每一段寻常的记忆都温暖又绵长,如今却皆无可复得了。
也许思念是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才最为长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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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4-03-22 11:4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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