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不是秋 秋在处暑后

本文转自：重庆晨报

□刘泽安

1落叶知秋

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

“秋神”还没有完全来到，梧桐便已知道。立秋到了，梧桐树便开始掉叶子，它是对秋天凉意最为敏感的树木，它的变化也使人们对秋天多了一份诗意。

老家的院子里有好几棵梧桐树，什么时候种上的已记不清楚，反正从我记事起，它们就有那么高那么大了，叶子长得茂茂盛盛的，春天的鸟儿在那里飞来飞去，一圈一圈地在树梢上树冠中绕来绕去。我和小伙伴们把头抬得高高的，看着那些鸟儿展开翅膀，一会儿飞上天空没了踪影，一会儿钻进树丛里栖息下来，根本看不清鸟儿飞到了什么地方，只是掠过的姿势让我们难以忘记。

春天的梧桐树绿得繁荣，可秋天就完全不一样了。它让我们感觉到，有一种萧瑟的氛围包围着整个院子，这种气氛不知不觉就来到孩子们中间。一阵风吹来，一片梧桐叶子离开枝头，飘向土地，它仿佛在喊：秋来了！于是，一片接着一片大声喊道：秋来了，秋来了！秋来之声很快传遍了村庄。村庄里的人们，看见梧桐树叶子往下掉，就已晓得秋天要来了。爱美的女孩子，捡拾起几片梧桐叶子，剪成不同的样子，一样一样地插在发髻上，顽皮的小男孩们围着她们起哄。

立秋这天，大人们放下手里的农活，去小镇上赶集。爸爸去买些鸡头菜，买好了掺上麝香，拿一张大的荷叶包上，用红绳子拴在腰间，哼着小曲回家；妈妈则让孩子们去摘地里的瓜、打树上的果子。晚饭后，人们围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奶奶把地里的瓜、树上的果子、爸爸买回来的鸡头菜一一端出来，一家人边纳凉边吃东西。吃剩下的果核不乱扔，交给奶奶明年春天播种，这样炽热的夏天就把秋天和春天连接在一起了。

立秋了，秋天来了，凉爽布满了全身，萧瑟的气味也围绕在孩子们身边。孩子们无法忘记凉爽和萧瑟，但可以让美好的东西占据心灵，让秋天永远留在心中。

2处暑农事

天气开始凉快了，人们所说的“天凉好个秋”也真正地来了，翻地种萝卜的时间快到了，人们把竹篾划成一小块一小块挂在屋檐边，为冬天晾干“萝卜爪”备好工具。

村庄这样的装束，表明人们迎来了二十四节气中的处暑。

处暑这天，村庄的大人和小孩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小孩帮助大人一起去收割麻秆，二是大人陪孩子去河边放河灯。

先说帮大人到地里去收麻秆。麻秆高高矮矮地长在土地里，细细的像故乡河岸边的竹子，一根紧紧挨着一根，茂密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麻秆细细的叶子上有一层绒绒的毛，用手轻轻拂拭，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心里也有一种麻麻的味道。用手把细细的麻秆抱起，轻轻搂成一小束，镰刀从麻秆根部使劲割下去，一小束麻秆倒下来，几束堆放在一起。地里的麻秆收回来堆在屋檐下，等地里的麻秆全部收割完毕，把它们捆成捆放进装满水的桶里，泡起来，泡的时间稍稍长一点，把麻秆泡得软软的，提出来抽出表面的皮，皮软软的绵绵的，不容易折断，再把细软的麻皮晾在屋檐外的竹竿上。晾多久要看太阳光的力量，太阳毒辣的话，晾的时间就短，太阳光软弱，晾的时间就长。等到麻皮晾得干焦焦的，人们就把麻皮收起来，挽成一股股的麻绳，搁放在屋内的角落里。麻绳的用处可多了，捆麦穗、捆稻草、捆玉米秆……

麻秆收得差不多了，该翻地种萝卜了。大人们把地翻得松松的，把毛茸茸的种子丢进地窝子，然后立即用土盖上去，这个动作必须要快，不然会被吹走。

地翻了，萝卜下了窝，就该大人们帮小孩子完成夙愿了——到小溪边或者小河旁放河灯。

河灯很简单，用一根小小的竹子削成竹片，弯曲成一定的形状，糊上白白的纸，周围不留缝隙，顶部是空的，面向天空，放进去一根短短的小蜡烛，蜡烛是被点燃的，小小的火苗轻轻地燃烧着。

大人和小孩蹲在小溪边、小河旁，小孩手里拿着河灯，心中装有好几个愿望，一年才这么一次，把这些愿望都装进了河灯里，怎么能够轻易地放出去呢？先轻轻地撇开河（溪）水，然后轻轻地把河灯放在水里。真的舍不得一下子放开它，大人和小孩就蹲在水边，一起看着河灯顺着河（溪）水慢慢流走，一拐弯就看不见了，但那微微的灯光还在溪河上流动，一直到那远远的地方，直至灯光也看不见了，放河灯才算结束，可那期盼的愿望，还会长久地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