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非要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是犯下战争罪还是为改变俄乌战局？

美国时间7月7日，白宫宣布了新一轮对乌克兰武器援助，这是美国对于乌克兰8亿美元军事援助的一部分，但其中数千枚的集束弹引发了极大的争议，因为集束弹极易对平民造成巨大伤亡，而全球有123个国家签署协议，禁止使用此类弹药。

拜登在接受CNN采访时表示：“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我和我们的盟友以及国会山的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乌克兰人正在耗尽弹药，而我们的也同样弹药不足。”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但基辅的反攻行动需要这些武器。

白宫国安顾问沙利文说，这是谨慎的决定，出于两方面的考量： “首先，美国根据乌克兰的实际需要作出安全援助的决定。而乌克兰需要弹药来维持进攻和防御，弹药是这场冲突的核心。其次，自战争开始以来俄罗斯一直使用集束弹药攻击乌克兰。在这种环境下，乌克兰一直要求提供集束弹药，以保卫自己的主权领土。”

集束弹为何是禁用武器

集束弹俗称“子母弹”，即在普通炸弹同样大小的弹体中，装入几十个至数百个子炸弹，它可在空中分解，借由散布子炸弹到广泛地区造成区域性杀伤。集束弹可以通过飞机、大炮和导弹发射。

这些炸弹的设计目的是令覆盖区域内的所有人都被炸死或重伤。除了炸药在引爆之初造成破坏外，它包含的许多小炸弹可能不会立即引爆。

因此，集束弹极易对平民造成伤害，那些未爆炸的子炸弹散落在各处，在最近的一些冲突中，有多达40%的小炸弹没能引爆。即使在战争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如果平民，特别是儿童会碰到这些哑弹，这时炸弹可能爆炸造成伤害。

因此，集束炸弹就像地雷一样，在爆炸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仍会对平民构成威胁。未爆小炸弹可能会在集束炸弹发射后的几年甚至几十年后还造成人员伤亡。集束炸弹造成的伤亡中，有1/3的受害者是儿童。

自二战以来，集束弹已造成约56500至86500名平民死亡。据估计，集束炸弹造成的伤亡中90%以上是平民，其中许多为未成年人。

美俄乌均未禁集束弹

目前，全世界总共有120多个国家签署了《集束弹药公约》：禁止使用、生产、转让和储存这种武器。但无论是俄罗斯、乌克兰，还是美国都没有在公约上签字。而据集束弹联盟称，自2008年该公约获得通过以来，全球99%的集束弹药库存已被销毁。

但是自从俄乌战争爆发后，乌克兰和俄罗斯都在战场使用集束弹。基辅一直请求华盛顿提供该炸弹，因为乌军的弹药存量不够，而美国拥有“堆积如山的集束弹”。

五角大楼发言人莱德（Patrick Ryder）表示，美军库存中有多种批号的集束炸弹：“我们正在考虑提供的不会包括未爆率超过2.35%的较老批号，而向乌克兰提供集束炸弹将帮助该国提高‘反装甲和杀伤能力’，显然，这种能力在任何类型的进攻中都会有用。”

此次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的是155毫米M864集束炮弹，该型炮弹于1987年起服役美军。可由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提供给乌克兰的155毫米口径榴弹炮发射。根据五角大楼的评估，此型号炮弹的“哑弹率”不高于2.35%，但在20年前的公开评估中，五角大楼曾表示，该型号的炮弹的“哑弹率”为6%，即在每枚炮弹所携带的72枚子炮弹中，至少有4枚不会爆炸。

但是美国武器库中集束弹药的哑弹率评估曾被质疑存在巨大差异，在一份2022年国会研究服务部提交给议员的报告中，一些制造商声称“哑弹率”只有2%至5%，但扫雷专家的报告却是10%至30%。

使用集束弹是否构成战争罪？

根据国际法，在战争中使用集束弹本身并不违反国际法，但是针对平民使用集束炸弹则违反国际法。与任何袭击一样，对战争罪的认定需要考察其袭击目标是否合法，以及是否采取了预防措施以避免平民伤亡。

人权观察组织武器事务副主任马克·希兹内告诉美联社：“在国际法中开始发挥作用的部分，是针对平民的无差别袭击，因此，这不一定与武器有关，而是与武器的使用方式有关。”

五角大楼发言人莱德此前称，最新测试数据表明，美国此次援乌的集束弹哑弹率已降至不高于2.35%，这是“仔细挑选”的结果。事实上，美国2009年通过法案，禁止出口哑弹率超过1%的集束弹，但拜登7日援引《对外援助法》，绕过出口限制。

北约不表态 英德公开反对

北约对《集束弹药公约》则没有统一立场。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表示，各成员国对是否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有不同意见，但北约一致同意应该继续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支持，具体提供的武器和弹药类型，应该由各成员国自行决定。

联合国秘书长副发言人哈克称，秘书长古特雷斯支持《集束弹公约》，反对在俄乌冲突中使用集束弹，希望各国能够遵守公约条款。

德国作为“美国的盟友”，德国外长贝尔伯克表示，反对美方向乌运送集束弹。和德国一样，西班牙国防部长罗布雷斯也表示，不应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药。英国首相苏纳克表示，英国也是该公约的签约国，禁止生产或阻止其使用集束弹药。

俄方反应强烈

俄罗斯外交部表示，美国决定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药不会影响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的进程。俄官方发言人扎哈罗娃表示，拜登政府决定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药是美国反俄政策的又一表现，美国反俄政策的目的是尽可能延长冲突。

扎哈罗娃强调，在中东和世界其他地方使用集束弹药的经验表明，他们的子炸弹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未爆炸状态，并在军事行动结束后引爆。通过提供集束弹药，美国将完全承担因爆炸造成、包括俄罗斯和乌克兰儿童在内的人员死亡的责任。她呼吁国际社会以适当方式回应。

俄罗斯驻美大使安东诺夫接受访问时表示，即使没有提供集束弹药，美国深度参与乌克兰冲突也是毫无疑问的，美国向乌克兰提供致命武器的举动，残忍和无耻到令人震惊。

拜登就集束弹做出回应

美国民主党籍参议员帕特里克·莱希和杰夫·默克利在《华盛顿邮报》上撰文，指责美国政府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药的决定是一个严重错误。这让俄乌冲突至今拜登政府一直试图占据的“道德制高点”大打折扣，美国公开供应集束弹药，已经被批伪善。据美国《国会山报》统计，至少38个人权组织已表示反对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药。

面对来自各方的指责，拜登在采访中提到，美国并不是《集束炸弹公约》的签署方。他刻意强调自己是接受了美国国防部的建议，辩称提供集束炸弹并不是“永久性的”，而是一个“过渡行为”，直到美国能生产更多的155毫米炮弹。拜登认为，基辅需要这些武器，这样俄罗斯就无法阻止乌克兰的反攻。

不过把时间拨回一年前，美国可不是这么说的。俄乌冲突开始5天后，时任白宫发言人普萨基在被问及俄罗斯使用包括集束炸弹在内的非常规武器时说：“如果这是真的，这可能会构成战争罪。”

乌克兰用集束弹“以毒攻毒”？

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在解释美国为何要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药时表示，“我们承认集束弹会因个别子弹药未爆炸可能给平民带来危险，但是，现在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危害平民生命的危险是，因为乌克兰不具备足够的弹药，俄罗斯军队和坦克有可能继续在乌克兰领土上畅行无阻，继续占领更多的乌克兰土地，迫使更多的乌克兰人民屈服。”

“我们已经研究这个问题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一直在权衡的是平民伤害这个基本问题。如你们所知，集束弹的挑战在于，即使哑弹率很低，仍会有一些未爆炸的弹药残留在路上，这可能对平民构成风险。因此，我们没有立即就提供（集束弹），但我们必须在乌克兰没有足够的火炮弹药的情况下平衡平民受到伤害的风险。”（不知道大家被沙利文的鬼才逻辑搞晕了没？）

另一方面，在得到了美国包括集束弹药的新一轮军援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社交媒体上感谢拜登政府这一决定。他说，“我们感谢美国人民和拜登采取的决定性步骤，使乌克兰更接近于战胜敌人”。

此外，乌克兰方面向美国作出书面保证，表示将会在使用集束弹时遵守五项原则。

乌克兰国防部长列兹尼科夫发推详细阐述乌克兰使用集束弹药的“五大原则”，即不会用于俄罗斯领土；不会用于城区；乌方将严格记录弹药的使用；战后将优先处理哑弹；并实时通报西方盟国相关情况。对此，扎哈罗娃反驳称，乌方的承诺“一文不值”，对此华盛顿也心知肚明。

集束弹能改变俄乌战局？

这次美国的五角大楼顶着被盟友指责，仍然坚持向乌克兰提供集束弹，一大原因在于集束弹确实有着其他导弹无法替代的有效性。

目前俄乌双方都在各自前线深挖战壕，而在五角大楼看来，上千枚的集束弹，将会给乌军在清除巨大面积的雷区与战壕方面带来明显的优势。而最近几周，这些战壕与雷区，成为了减缓乌克兰反攻的主要因素。

此外，集束弹还将被用来攻击移动中的俄罗斯部队，并使机械化车辆瘫痪。最重要的是，它们将有助于弥补俄罗斯在部队和炮兵数量方面的优势。

但是集束弹并非就是这场战争的胜负手。来自华盛顿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高级顾问马克·坎西安表示：“任何单一的武器，都无法确保战争的胜利。武器从来都不是什么‘胜负手’，真正的胜负手，是乌克兰人民的决心，有了决心，北约提供的所有武器才能在乌克兰军人手里发挥出结果来。”

“很多军事观察家与乌克兰人都希望，此时的乌克兰军队能够突破俄罗斯的防御带，从而进入更为防御薄弱的地区，但是乌克兰的攻势并没有预期的那么猛烈，反而显得进展缓慢。”

美国每逢重大战争必用集束弹

这一结论也可以从历史得到验证。“自朝鲜战争以来，美国在每场重大战争中都使用了集束炸弹。”但是这其中大部分的战争，美国人都不是最后的胜利者。

越南战争期间，美国曾在越南、老挝、柬埔寨等东南亚国家动用集束炸弹和生化武器。50年后，美国在老挝和越南投掷的集束炸弹仍处于休眠状态。进入21世纪，美国在伊拉克等战场也大量使用集束炸弹。

美国的恶行给相关国家造成严重后果。相关数据显示，越战结束后40多年间，遗留未爆炸弹已在越南造成4万多人死亡、6万多人受伤；在老挝，战后每年都发生百余起误触事件，已造成2万多人死亡；柬埔寨政府数据显示，自1979年至2021年，地雷等未爆炸物造成近2万柬埔寨人丧生，4.5万余人伤残。美国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清除这些未爆炸弹，但行动缓慢。

柬埔寨曾深受集束弹之害，该国首相洪森在Telegram上发表了这样一段文字：“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在柬埔寨投下了许多集束弹，如今已经半个世纪过去了，柬埔寨仍未能完全清除这些炸弹。”

在洪森看来，柬埔寨是一个小国，话语权有限，但是他处于对乌克兰人民的同情发言：“我呼吁美国总统和乌克兰总统不要在这场战争中使用集束弹，因为真正受伤害的是人民，尤其是乌克兰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