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艺术”的李宇春

本文转自：新闻晨报

这几年，我更愿意用艺术工作者来形容李宇春而不是纯粹的歌手，这么讲真的不是在否定她的音乐作品，对她的唱功有所怀疑。恰恰相反，她在同段位、同年龄的歌手群体中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就是把艺术跨界做得风生水起，用“玩艺术”来形容，我的意思是指她心态的轻松与开放。

第一次对李宇春这样的创新意识有印象是一本国际时尚杂志的封面，她与陶身体剧场一起出镜，作为艺人的她也将自己的肢体贡献成整个视觉作品的创作元素，居然效果是并不违和的，大概源自于她多年来硬朗干净的气质吧，这次合作的主题是“心灵和身体”的感悟之旅，在运动、翻滚和重复中，让独立的个体形成强大的凝聚力但又保持着疏离的权利和空间。如果仅仅是一次玩票就罢了，没想到在去年9月李宇春又与荷兰国宝级现代艺术家霍夫曼联合创作大型项目，取名是《他当它还是颗蛋时就养它了》。关于霍夫曼，最出圈的代表作就是曾经出现在世界各个打卡胜地的大黄鸭。李宇春这次要聊的事儿是，当人类谈论动物的时候其实就在谈论自己。让我心生佩服的是，李宇春不是仅仅出现在装置艺术作品旁边作秀拍照，出个联名罢了，而是像一个心思缜密的编剧预埋好了二番三番。原来，这次跨界合作后面就要牵引出她近期一首新歌的MV《鸵鸟逃跑了》。这支MV接近表达完整的小短片，是根据真实的新闻事件改编的，一只从野生动物园“逃跑”出去的鸵鸟，在闹市狂奔20公里后因为干渴力竭死去。

李宇春和导演重点定格狂飙的逃跑过程，恒定的动作和情绪张力让这只鸵鸟打破人们常规的视觉感受，让背景成为焦点角色，而快速变幻和衔接的周遭场景和人物反而被不确定性而沦为鸵鸟的背景。这种反差的趣味性不仅仅是停留在视听魔术的层面，更传递出一种现代化的思辨态度。当一只鸵鸟并未告知动机，也不告白目的地奔跑在钢筋水泥之间，煞白马路之上，承受的不仅仅是MV故事里被惊起的人们的目光，也包括第三方的我们。它怎么了，它要干什么。当鸵鸟心无旁骛，专注于自己如鼓点般，敲击城市水平面的步伐时，我们感受到的却是一种自由的意志力，疯狂、迷惘的不是鸵鸟，而是人类。我们有多久没有如此坚定而奔放，自然的本能在明面的，潜在的规则和束缚下被绑架、被扭曲，最终被异化。

我们追随着别人的目光和标准调整动作和情绪，就好像在升起又降落的舞台上不允许疲惫地祭出全身心的舞动来呼应，没有自我。我们定义鸵鸟向自由的奔赴为逃跑。在鸵鸟看来，如果它能说话，一定会问：你们在害怕什么，犹豫什么，为什么不跑出去？人类与动物，是艺术创作中经典的影射关系。鸵鸟其实不是鸵鸟，而是遥远的，被遗忘的“我”。生命本该开阔与自由，而不是在物质陷阱、意识定义里扭动，挣扎。

在歌曲中，“鸵鸟逃跑了”这句歌词一直在重复，是在提醒听众心灵的冒险奔向城市之外的真实旷野做更本能的自己。而这句话也可以作为李宇春风格的注脚，毕竟她其实也逃出了流量、粉圈固定的游戏规则，“玩艺术”成为她通往自洽的秘密路径。

媒体人 钱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