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城市B面背后

本文转自：济南日报

是“光阴博物馆”，还是博眼球的噱头？

探寻城市B面背后

对很多年轻人来说，“废墟”探险更像是一场超时空旅行。（新华社发）

暗黑色的空间内，满地的垃圾碎片随着主播的脚步吱吱作响。镜头上移，主播用手电筒聚焦楼宇内的废弃物逐一介绍。不断有网友“连线互动”……这是一则主题为“探寻城市B面”的“废墟”探险现场直播画面。近来，随着“城市探险”在社交软件上的爆火，标榜着探索城市未知“B面”的“废墟”探险项目逐渐占据市场，并催生了很多以此为主题进行内容创作或探险直播的博主、主播。

12345热线中的市民发声，也足以见得市民对济南人文探索的不同观点：把“废墟”探险列入济南历史文化遗产的宣传方式；被主播探索过的“废墟”，其实很多是故弄玄虚，没啥好播的；“穷乡僻壤”的废弃房屋，原本完好的门窗被人打碎，目的竟然是营造恐怖氛围……济南日报记者通过采访不同平台的视频UP主、律师、自媒体运营官等，揭开“废墟”探险爆火的背后：既有“新奇”“勇敢”“未知”“穿越时光”等标签，又暴露出了不少问题和风险。

“挺新奇”低成本的时空旅行

“今年，我要打卡100处最能代表济南的小众打卡地，其中就包含一些‘废墟’探险。带大家看看不一样的人文济南。”

在某线上社交平台，旅游博主“C咖”发表了一系列“废墟”探险的图文。其中一篇文章记录了一座废弃老楼的“前世今生”，曾经的热闹和如今的荒芜形成巨大反差，引发不少网友关注。

“这处‘废墟’杂草丛生，环境太安静了，静得我都不敢往里面走了。”5月8日，“C咖”根据粉丝要求，按时开播。画面中，他用一束灯光照向密闭空间的最深处，看起来惊悚味十足。

记者通过线上连麦的方式，与主播“C咖”展开简短沟通。他说，“废墟”探险有其独特的怀旧感，从时代的残留里寻找社会变迁的蛛丝马迹，也算超低成本的时空旅行。

记者看到，主播们一边穿梭于“废墟”中，一边介绍着此处不为人知的历史故事，阅读量超千万。

“奇妙！很多‘废墟’其实是未被开发的‘博物馆’。”

“让‘废墟’探险和老济南的浓厚历史人文增强默契度，我看行。”

喜欢“废墟”探险视频的网友互动意愿强烈。

“有隐患”“网红化”后暴露安全、法律红线

“所谓‘废墟’探险，其实很好理解。”主播“C咖”认为，此类视频UP主的惯用套路，就是找一些偏远荒废的场地，冒险一番。很多主播还倾向于选择雷雨、大风等深夜现场拍摄，煞费苦心，为的就是把氛围感拉满……这些“探险者”有些独自出发，有些自带团队、专业设施齐备。

一位探险类视频UP主张濛（化名）告诉记者，在废墟探险被“网红化”之前，很少被人攻击；“网红化”后，又似乎暴露出了很多问题。

从多数平台的完播率看，“废墟”探险视频里播放量最高的，不是恐怖或危险的内容，而是一些能满足网友好奇心、帮助探寻时代感的视频。因此，不少主播为了节目效果弄虚作假，以获得打赏，比如伪造吓人场景、编造背景故事等。

记者注意到，在张濛的直播间和发布的探险笔记下方评论中，有很多人询问探险地的具体位置，他的回复从来都是含糊其辞。

“不暴露地址的主要原因是有些人属于‘破坏狂’性质，很多废墟都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一些人会砸玻璃拆门拆家具搞破坏，甚至有人会点蜡烛、燃烧棒等营造氛围，这很容易发生火灾。”张濛认为，很多“探险者”私下认定此处是“废墟”，就肆意破坏的情况并不少见。

记者在一些网友发布的“废墟”视频、图片中发现，某些废弃医院、学校刚“走红”时门窗还较为完整，但之后为了视觉效果，大多都被砸烂和敲碎，很多废墟的墙面、桥底等地，还被人大量涂鸦。为了将恐怖氛围感拉满，不少主播的标题和内容都是所谓“遇到灵异事件”，甚至还带动了一些人追求刺激。

盲目擅闯的“废墟”，可能并不是“无主之地”。此前也有媒体报道一位“废墟”探险主播因其行为构成非法侵入他人住宅、非法携带管制器具，受到行政拘留5日、罚款400元的处罚。

“不可控”变量太多的“生活润滑剂”？

一位专攻海外游的视频UP主将“废墟”探险直播的兴起归咎在流量获取的本质：各大直播平台间的竞争愈发激烈，直播平台的流量发生转移，于是“废墟”探险火了。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些主播为快速获取流量、赚取更多经济利益，选择铤而走险制作猎奇画面、诡异画风，甚至游走在法律和道德边缘了。”“90后”创业者赵瑾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废墟”探险直播的走红，与“恐怖电影”“鬼屋密室逃脱”经久不衰的逻辑，如出一辙。在快节奏生活方式的背景下，此类产品或被视作廉价而可及的生活润滑与调剂。但是，恐怖片、“鬼屋”等都有明确的风险告知机制，可控、可预测。与之相较，“废墟”探险直播在内容和结果两个维度，“不可控变量”都要多得多。

“全身心投入其中，被未知所支配的内心恐惧，被惊讶、紧张气氛所带来的神经反射，构成了一种强烈的、成瘾性的独特情绪体验。”心理咨询师张奇伟表示，第一视角、沉浸式体验，粉丝全程代入，跟着主播移步换景，很多网友“越怕越想看”。

正因为这种大众期待，才有了不少主播的“现场破坏”“气氛带入”。“很多看起来是‘废墟’的场所，是有产权单位的，对破坏围栏、门窗等方式进入该场所，或在探险时故意毁坏里面东西，可能因损坏公私财物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甚至是刑法。”12345热线专家坐席律师表示，如果去废弃无人看管的地方直播，这种行为一般不具有违法性，但是有一定危险性。如果私自进入有保安看守的废墟，或是上了锁、有封条等的废墟进行直播探险，则可能会被认定为非法搜查或非法侵入。

12345热线金 点子

●一位市民通过12345热线提议，就网络直播而言，除主播要提高自身法治素养外，网络主播背后的经纪公司、运营机构等也应强化相应的法治素养和社会责任感，加强对签约网络主播的职业教育培训，建立健全公司对探险类视频栏目主播行为的约束机制。

●还是宣传济南正能量为上，漂泊在外的“打工人”也有面儿。

●有些“废墟”中埋藏着历史文化，或许能成就一场场体验感十分不同的超时空旅行……网友“漫长”通过微信公众号“济南12345”留言。

（本报记者 孙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