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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一只鸟的愤怒
本文转自：镇江日报
□ 曹春雷
邻居在用电锯伐他家院外的一棵树。树巨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随之倒下的，还有一个鹊巢。
喜鹊回来了，两只，在树上方的天空盘旋着，叫声沉闷，不是哀鸣，是愤怒，我听出来了。它们急促地鸣叫，用这种声音，表达着对家园被摧毁的愤怒。
好几天，我都忘不了这种声音。
乡下的六婶在自己院子里，捉到了一只雏鹰。鹰的羽毛还未丰满，不知从哪儿飞来，跌跌撞撞地掉落在六婶的院子里，于是成了笼中鸟。它眼神犀利，用翅膀狠狠拍打着笼子的铁杆，折断了一根羽毛，仍然不停不歇。我看到了它的愤怒。我对六婶说，放了它吧，你看，它那么生气。六婶不舍得，说，再养几天看看。
六婶最终还是将它放了。因为它一直不吃不喝，即使是将肉切碎了放在它跟前。我忘不了它犀利的眼神，拍打铁杆的样子。
我曾经养过麻雀，在我小的时候。是从房檐下它的窝里掏出来的。我央求大爷用柳条编了个精致的笼子，铺上柔软的草，当做它的新家。然而，它丝毫不领我的情，寂寂地站着，用沉默对抗我。我辛辛苦苦去野地里捉了蚂蚱，它照样不为所动，不伸嘴，只是用小眼睛盯着我。从这眼里，我看到了愤怒。母亲说，麻雀是养不活的，这种鸟，脾气烈着呢。你见过谁养活过麻雀么？没有吧。它会绝食饿死的。
后来，我放了它，把蓝天还给了它。我对这小小的精灵充满敬意。不为别的，只为它黑豆般的小眼里盛着的愤怒。
在乡下，有人会在冬天的夜晚，拿着手电筒，去屋檐下捉栖在那里的麻雀。睡梦中的雀们，懵懂中就成了人的猎物。不久，就会成为盘中餐。我不知道，在生命被终止的那一刻，它们还会怎样表达自己的愤怒？
朋友曾给我讲过一件事，关于鸟的。他的家乡在一处湖边，每年春天都有各种鸟从南方飞来，在这里落脚。有人会支起网，然后，将一个已捕捉到的鸟绑在跟前，让它不断凄厉地哀鸣。它的同类们在天空飞过时，听到了，就会飞下来试图解救它。于是，一个个便被网黏住了，但它们前仆后继，直到网上的鸟密密麻麻。诱捕，这是最卑劣的行为。捕到的鸟，或被放在笼里卖，或卖到了饭店，成了人们的口中食。
捕鸟的，食鸟的，都是该被鄙视的。
我曾想，会不会发生这样的故事？一个人捕鸟捕得久了，引起了上帝的愤怒。于是将其变成了一只鸟，放在笼里供人观赏。在笼里，无论他怎样凄厉地鸣叫，怎样拍打笼子，但人们都是一笑而过，没人理会他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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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3-11-24 12:4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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