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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70年,离竹林湾10公里远的泥塘河开始动工修建发电站了。
瓦汉城闻讯而至。可是刚刚开始修建,那不过就是一些石匠、木匠在那儿捣腾。看不出一点电站的踪影。所以瓦汉城只能在工地上徘徊一阵,便非常失望地回家了。
泥塘河电站竣工后,瓦汉城就亲自到泥塘河电站去参观。
瓦汉城有自知之明,仅凭他那点文化知识,说什么也看不透这电站里面的玄机。他只是听那些站里的人讲述着什么叫高压线,什么叫机组,什么叫水轮机,什么叫电线杆。
虽然他心里悬着,可是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发出白光的电灯。
没多久,那些主线就拉到龙溪公社街上来了。当然没有往竹林湾方向延伸,而是向着龙塘区街上延伸。他还听到消息说,那个电站就是以龙塘区的名义修建的。证明像竹林湾这些山区地带,也就只能望梅止渴。
说是等到哪天区里又在泥塘河增加机组后,才可能把电线往竹林湾延伸。这可是一个已知的消息,未知的答案。
瓦汉城就盼望着,哪一天泥塘河电站能够增加机组,其电线或者电线杆子往竹林湾延伸。
二
1973年,说是我们竹林湾附近的筲基湾生产队,启动修建小型水电站。目的当然是因为1972年大天旱吓怕了。修建一个小型水电站,一可以照明,二可以修建提灌站,抽水到筲基湾山顶上灌溉粮田。
瓦汉城非常兴奋。仿佛他成了筲基湾的一员。
可是我年轻的父亲冲瓦汉城说: “细公,你可不知道人家筲基湾出了什么人物?”
瓦汉城说:“什么人物?”
我父亲说: “虽然那汪年华在咱们龙塘区当区委书记,可是汪年华是筲基湾人,筲基湾拟属筛子区的管辖,他可以跟筛子区的区委书记沟通,把相关项目拿到
筲基湾来做。当然筲基湾水电站这个项目,肯定不会是筛子区的人要来的项目,而是通过汪年华到县里或者地区,或者省里直接要的项目。这样的话,当然筛子区的区委书记不敢把这个项目拿到别地去做啊。可是我们呢,我们竹林湾没有像汪年华这样的人物啊。”
瓦汉城听我父亲这样一说,那点兴奋劲也就烟消云散了。他无奈地说: “那我们也就没有办法啦?”
我父亲说:“没有办法了。”
瓦汉城想想,自己小时候没有认真读书,如果认真读书的话,也弄个一官半职,问题也就解决了。可惜呀人世间的事情,可没有后悔药吃。就这样,瓦汉城蔫蔫地回家去了。他对那盏马灯也没有兴趣了,他好几个月不去擦它了。上面起的烟垢已经把那层玻璃给盖得严严的,全有一些光线,也显得几多昏暗……
三
就在1974年的夏天,瓦汉城在友谊生产队做木活。有人专程来告诉瓦汉城说: “我们竹林湾生产队在召集社员开大会,要你回去一趟?”
瓦汉城说,“开什么大会?”
来人说: “研究修建水电站的事情。”
瓦汉城是哪根神经波动了一下,说: “修建水电站的事,咋不去呢,一定得去。什么时候?”
来人说:“明天晚上。”
瓦汉城说:“好!”
1974年我10岁,那年我开始懂得一些事情。
我父亲跟水电站站长斯兴旺熟悉,斯兴旺跟我父亲透露说: “竹林湾下面的峡谷可以修水电站。”
我父亲问斯站长: “国家会不会给我们拨款。”
斯站长说: “拨款是不会的,但是可以批手续。”
我父亲觉着只要能够批手续,也算国家为竹林湾人尽力了。我父亲第一个就想到瓦汉城,因为瓦汉城看见筲基湾的修建水电站,就来我父亲那儿反映,希望能够在竹林湾建一个水电站。于是专门找人通知瓦汉城。
那天晚上的会议在集体粮仓那儿举行。来了二十多个社员。
这些社员都是渴望能够照上电灯的人,抑或在竹林湾有点威望的人。先作为预备会的形式,拟定出方案,再按照这个方案在集体会议上宣布。
生产队的资金余额不多,只有五六百块钱。
我父亲问过斯站长。斯站长说: “五六百块钱,肯定不够,至少需要两千块钱以上。”
我父亲跟与会者商量,问: “可不可以卖几头牛来弥补这个缺口。”
与会者没有回答。与会者觉着这是一个政治问题,不可能由他们答应。
拖了一会儿时间,我父亲又说: “大家表决一下嘛,可以还是不可以总得发一句话噻。”
此时此刻,瓦汉城发言了,说: “只是看国家的意思,如果是我来表决的话,肯定可以卖牛,因为集体的钱,是社员大家的;那么集体的牛也是社员大家的,水电站好啊,水电站供电,水电站就是电源,这是我家在部队上的瓦良普说的。有了电源,就可以照电灯了。况且水轮机我也看了,跟水车没有多大区别,我们可以只买发电机,水轮机我们可以修水车来替代。”
瓦汉城大儿子瓦良先说: “你不要出那些馊主意哟,一行服一行,螺蛳服米汤,人家那可是配套的东西,你用水车替代。”
瓦汉城骂他大儿子瓦良先: “你晓得个屁,我在泥塘河观察了好久,又到筲基湾观察好久,不稀奇,用水车没问题的。”
瓦良贤说: “可就是用水车替代水轮机,然而发电机可没什么替代呀。我晓得。你没想想,发电机是金属做的,水轮机也该是金属做的,你用一个木质的去替代金属,拉得动不。将比说,你用豆腐去跟猪骨头火拼,你拼得过猪骨头不。我就认这个死理。”
瓦汉城说: “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试试咋知道呢。”
瓦良贤说:“哎呀,还得那个事儿谈,跟你说,木的和铁的混不在一块儿。”
瓦汉城揪到一根木棍就要打瓦良贤,被旁的人拽住,说: “哎呀,你说用木车带行,就用木车带嘛,瓦良贤也是,硬要从磨眼钻过么,咋的?”
瓦良贤觉得人多嘴杂,就不予理论了。瓦汉城以为他的想法被人肯定了,就狂妄自大地说: “你看人家瓦良佐,才够聪明,你说木的和铁的又如何打不到堆呢?简直胡扯!”
会场上的人都默不作声,只是我当队长的父亲说:“这个问题,可不能做儿戏,一旦出了问题,谁都负不起责任。当然汉城细公有这种减少成本的想法,为生产队、为集体的利益着想,作为我个人,肯定是持赞成态度的,可是这是科学的东西,我个人说了也做不了主。”
一个在部队上待过,现在成公社委员的,瓦中亮说:“毛主席老人家说过,知识的问题是科学的问题,来不得半点的虚伪和骄傲,决定其的恰恰是其反面。”
“要实事求是,所以我建议找区水电站的站长来跟我们作个评定,看用木车行不,如果行,那我们就用木车,如果不行,那就另想办法。”我当队长的父亲说。
瓦汉城说: “这样,这水车由我自己出木材,我自己来做,一旦成功,大家拿钱,肯定比水轮机划算。”
瓦良先有些奈何不了瓦汉城,说:“你还不是要人家把发电机买来了再说,你先不先就做水车,做来不恰当咋办。”
瓦汉城说: “噢,你这句话嘛,倒还像句人话。”
我当队长的父亲默不作声,因为他已经提出找水电站斯兴旺来作个评定,行,才用水车,不行,还得买水轮机。
我祖辈就是做骡马生意的,我父亲对骡马不熟,可是我父亲对牛太熟悉了,口腔几牙,那牛脊背的毛出现几个漩涡,牛蹄生得咋样,是剪刀蹄还是甲鱼蹄——我父亲都了如指掌。所以哪些牛可以卖掉,哪些牛作为座根牛,我父亲也了如指掌。
我父亲平常就在观察竹林湾所有的耕牛。那头只有一个人敢犁的大水牯,必须卖掉;那头只长个不用力的大黄牯必须卖掉。其次就是那头不拉犁,又不生崽,可肉身还不错的水母牛必须卖掉。事先卖掉三头牛,然后再说。这是我父亲在队委会上的决定。
队委会的人员总的有五个人。大家都一致认为可行。
会计痛苦地说: “会不会把责任都揽到我一个人的头上?”
另外的人说: “哪里会呢?是队长提议的,队长还要签字盖章呢。”
我当队长的父亲额头紧锁,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也非常痛苦地说: “还有我呢,你怕啥。”
就这样确定卖这三头牛。生产队的牛,无论谁家喂养,谁也没有权利掌握它的生杀大权,只有队里能掌握它的生杀大权,说白了,只有队长可以掌握它的生杀大权。更近一步说,就是我当队长的父亲,他说了算。
所以尽管你把牛喂养得膘肥肉满的,队里说要卖,就得卖;队里说要留,就留。这个规矩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可是十多年来订下的规矩。即使有人心头不痛快,也可谓敢怒而不敢言。
后来,我的队长父亲把他定下的这几头牛卖给四川的一个牛贩子。
牛贩子在我家放了两个多星期的牛,说是发电报过去,那面还要拿人坐火车过来,估计就是送钱过来的人。
送钱来的人来到竹林湾,第二天就把牛给牵走了。
我父亲也送这两个牛贩子和帮忙牛贩子送牛。很多年了,出现跟牛贩子送牛的人,被牛贩子暗杀。听到这个噩耗,我队长父亲感到汗颜。如果那次牛贩子起野心暗害我队长父亲,我敢说我队长父亲一定抵抗不了那两个牛贩子。可是我队长父亲的眼睛有毒,他能够看得出这两个牛贩子是什么品质。当他们把牛送到背弯背坳的地方后,那个先到我家的牛贩子把我父亲叫到田埂背阴处,把衣服脱下来,我父亲才看见他衣服背心的地方缝了一只袋子,他把这袋子的针线撤掉,里面透露的就是那些新崭崭的拾元钞。一匝新崭崭的拾元钞是一百元。总共有多少匝,我父亲数得清清楚楚。我父亲把钞票揣进一只红布口袋里,与两个牛贩子握手离别了。
后来,我父亲顺利地将那只红布口袋带到竹林湾来,点数给会计,会计打了收据给我父亲以免后患。总计是两千块钱。
四
那天,斯兴旺站长来我家了。大热天的,站长摇着蒲扇,坐在我家屋门口,把后门打开,让风从后门通到前门,凉爽得很。旁边安放了一条木凳,木凳上沏好了茶水。站长抽旱烟,准备了一根大头烟锅,那烟锅里装得满满的烟丝,擦了一根火柴,点亮后,有过道风拂过,那烟锅里的烟火像天空的星星闪烁不定。我不理解,人为什么要抽烟,因为烟雾在空中飘散了,烟头又燃烧烬尽了。又填不了肚子。我父亲就坐在室内的拐角处,也是嘴角叼着一根旱烟,我父亲这人简单,不用烟锅。据我了解,父亲也用烟锅,可是我父亲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记忆力相当强,而在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面前,他几乎失去了记忆。所以常常是在哪儿抽烟,就把烟锅扔到哪儿了。导致时而抽烟锅,时而又没了烟锅。
平静得只听见房屋背后树林里知了的叫声。我父亲与站长说话: “站长,你说用水车替代水轮机行不?”
站长说: “这还是一个新鲜玩意,没看到过,也没人这样做过,当然不知道行不行,咋的,你们准备用水车替代水轮机呀?”
父亲没有强调说是谁提出的这个新课题,父亲只说:“我自己在想,你想想,那石碾子那么沉重,都可以用水车带动,想必那发电机也能用水车替代。”
站长说: “我可没有用过噢,也没看见过噢。不过可以试试,反正成本不大。”我父亲说:“哦。”
其次就是聊一些自家的一些经历。严格意义上说,父亲在水电方面是外行。父亲就是想带领大家好好劳动,不饿饭。
我家熬了一锅糯米粥,另外还加了几个酸酸菜,就吃中午饭了。当然父亲爱好的就是喝一口酒。
一般地讲,外头来人了,就必须喝酒,这是缺不了的礼仪。站长也喝酒,你一杯我一杯的来,大热天的,喝过酒后,满脸通红不说,那汗水牵了线地流。站长说: “不再来了,不再来了——”
可我父亲自己加了一杯,说: “就过过路!”
于是又给站长添了一杯。
站长眼睛都喝鼓了,说:“这酒厉害。”然后不喝了。
站长不喝了,我父亲也不喝了。站长与我父亲分别扒了一碗糯米粥,就下席了。太阳闪阴闪阴的,但凡这种天气,都有几分闷热。父亲与站长克服了闷热,到实地进行策划,看看哪里安装水轮机,哪里安装发电机。地点策划在万佛峡谷的马达塘。
策划好后,石匠就要开始动工了。
石匠动工的时候。瓦汉城也动工了,他开始做水车。水车轴上要做带动发电机皮带的转盘。这是一项非常细致的活路,稍计算不准,会出现不松就紧,抑或不紧就松。这项细致的活路,非一般的工匠能完成的。瓦汉城做这个转盘的时候,是在把发电机抬到峡谷来的时候。瓦汉城在发电机那轴的转盘上量了又量,一直量到他认为准确无误的时候,才得出一个数据。也就是这个转盘的周长是多少,宽度是多少。一分一毫都不能差。在他看来,已经非常准确的时候。石匠们把该做的活路都做完了,便请斯兴旺来跟我们安装发电机。
斯兴旺对瓦汉城的木匠活,虽然谈不上赞不绝口,但还是运用认同的口气说,应该可以带动。试机的时候,竹林湾有好多人都去观看。竹林湾人看得真真的,传送带像粘在水车轴上一样,即使水的冲击力来得非常激烈,可是那传送带还是一动不动。于是瓦汉城考虑到跟传送带搭一把力,用手去拉传送带的时候,那传送带呜一下,转动起来,可是瓦汉城那小手指随着传送带的转动,而飞起来,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被人们送到公社医院的瓦汉城,通过打针服药,缓解过疼痛后,便一口一个“撞鬼了”地叫。他再三强调,他的做工是没有问题的,他的计算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瓦良先却强调说: “你的什么都是没有问题的,是机器跟你过不去。你有没想想,你想用水车带动发电机,别人家就没有想到吗?那筲基湾的人全都是傻子吗,不知道造水车吗?自作聪明——”
瓦汉城准备从病床上弹跳起来打瓦良先,可当他正弹跳的时候,那断手指的地方钻心地痛。他只能服输,又乖乖地躺在床上。但那股怒气却久久难以平息。
我队长父亲安慰他,说: “细公,你别生气,斯站长都说,你那种发明创造精神是值得肯定的,只是的确木质与铁质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你没有成功。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后来在斯站长的介绍下,从一个叫上塘寨的地方,购买了一台旧水轮机。加了八抬,有人说十二抬,反正就那么一个意思,才把这台水轮机抬到马达塘来。
“这台旧水轮机的功能是带动十二千瓦的发电机的,而我们安装的这台发电机只有六千瓦。所以,不能铆足劲地让水轮机转动。”斯站长再三交代。
五
安装上水轮机已经是1975年春天了。机房跟碾坊一样的造型,能够遮住两台机器。瓦汉城的伤势已经痊愈。瓦汉城木工活都不做了,就陪伴在机房,看发电机转动,输电。
瓦汉城跟我当队长的父亲讲: “只给我记工分就得了。”
我当队长的父亲说: “行,但安全问题,自己处理,队里活路忙,照顾不了你。”瓦汉城说:“行。”
那一段时间,竹林湾的夜晚真的挺辉煌。除了照明,没有别的地方用电。所以,白天就不用开机,白天瓦汉城就躺在机房的那张简易床铺上睡觉,夜晚就守到通天亮。
春雷响动的时候,瓦汉城还是有些紧张。因为关于电的知识,他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瓦良先和瓦良贤都叫他退出来,让懂电的人去守。可是瓦汉城却毫不服输,说: “不就守着看它们转动,一旦不转动,我就把闸阀关掉,这个我还不行吗?大惊小怪的。”
后来他征得我队长父亲的同意,大凡打雷下雨,就可以关闸。所以大凡打雷下雨的时候,整个竹林湾又恢复了过去的状态,照上煤油灯。当然竹林湾的人也不反对,大家都怕死。可是如果错开打雷下雨,夜晚你还得个机子关起睡懒觉,可能大家就会把你炒掉。所以瓦汉城一直谨小慎微,非常注重这些细枝末节。
那天晚上,又不缺水,电机也没坏。咋在瓦汉城的眼里,那灯光却非常弱呢。瓦汉城想当然地觉着是水轮机功率不够。于是瓦汉城便把闸阀全部打开,增大水流量,让水轮机完全转动起来。
瓦汉城忽略了一个问题,斯兴旺再三叮嘱说: “水轮机功率大,发电机功率小,不能让水轮机的速度超过发动机的速度。”
只见那发电机冒出一道火花,吓得瓦汉城浑身冒汗。瓦汉城慌张着把堰塘的闸阀关掉,让水轮机停止转动。瓦汉城再次打开闸阀,那发电机又冒一道火花,瓦汉城又把闸阀关掉。那个夜晚,又没打雷下雨,突然停电,社员们都想不明白。第二天,社员们追问瓦汉城时,瓦汉城做一个诚实的人,一点没有推脱责任,说: “是我的错,是我把闸阀全部打开,让水流量增大,烧坏发电机了。”
从此照了两个月的好电后,停电了。发电机坏了,三修两不修的,那水轮机和发电机就当废铁扔到峡谷里无人问津了。
有人忍不住了,毫无廉耻地,不要脸不要命地去跟筲基湾的人商量,说他们那个发电机功率大,是十二千瓦的,照理照亮我们竹林湾与筲基湾都没有问题。管理电站的筲基湾人与竹林湾人是亲戚,没有办法,只能勉强答应了。
最初只有邻近筲基湾的几家竹林湾人接上筲基湾电站的电源,后来就发展到整个竹林湾人都接上筲基湾的电源了。有人就到龙塘区党委书记汪年华那儿打小报告,说筲基湾电站的汪小生答应竹林湾的所有人家用上他们电站的电源。汪年华一想,竹林湾与筲基湾虽然是不同区管辖的范围,筲基湾是他的老家,而竹林湾与筲基湾是近邻,又是他当区委书记管辖的范围,所以他跟筲基湾来打小报告的人做了一通工作,打小报告的人便灰溜溜地回去了。从此仿佛竹林湾的人就真是毫无廉耻地顺理成章地用上筲基湾的电源了。
六
突然一场大雨,冲毁了筲基湾电站。然而人家筲基湾人并不缺电用,他们用上他们公社的电源了。而我们竹林湾的公社,其电源本身就不足,如果要去接上那个电源,也只能是阴一下阳一下地亮着。
有人说,虽然阴一下,阳一下地亮着,可是总比没电灯强。于是大家把电线从那些电线杆子上卸下来,重新栽电线杆子,拉线。从我们黑塔水大队那儿接电源。从此我们便阴一下阳一下地用起我们公社的电源。
1989年,我家在竹林湾破天荒地买了一台十七寸黑白电视机。架了天线。可是到处要电,而那电灯都起红丝丝,咋还能放电视呢。于是我在泉水县城去开会的时候,顺便带了一台升压器。起初还行,能够启动电视机,可是竹林湾的人最会跟风,看见我买升压器,可以将电压升高,紧接着,每家每户都买升压器。这样大家心里也就平衡了,大家的电灯又重蹈覆辙,全起红丝丝了。电视也看不成了。这样的红丝丝,说是可以运用增加变压器来得到拯救。然而电压本身就不够,说什么增加变压器也没有多大变化。好在,随着打工潮流的兴起,年轻人都到沿海打工去了,家里的人在逐渐减少,这样一日三三日九的,电量基本够用,电视也抬头了。瓦汉城几时成为一名电工,虽然没有资格证,可是他对电真感兴趣,他认真负责,除了每月收取电费外,哪家电路有点鸡毛蒜皮的小毛病,都是他冒险去解决。后来的确因为年纪大了,加上瓦良先的竭力反对,他就把他的这套业务交给瓦良贤了。
简称农网改造。具体解释,是电力公司的一个员工在负责,问其究竟,才知道,是要把全国的电力系统合并在一起,也就是把所有的发电站合并在一起输送电力能源。这一下,我明白了,起码也就是像以前筲基湾所在的公社电站与咱们当时龙溪公社的电站的电力能源合并在一起。取长补短,平衡电力能源。这样一来,把那些大型电站合并在一起,也就不会出现电力不足了。虽然瓦汉城年纪尚大,但是他听说要重新搞电路,要增加电力能源。他戴着一副老花镜,从牌桌子上下来,不断地追问尚华兄: “你说什么意思,真要改造电路了,我还是那天上街听说的。”
尚华兄说:“嗯。”
那是三月的天气,白天暖和,夜晚有些凉意。可是瓦汉城把面上的衣服一剐,把里面那件衬衫衣袖一捞,卷到胳膊肘子那儿,说: “那就好了,可以像龙溪街上安装打米机了吧?”
瓦尚华说:“没问题。”
瓦汉城说:“几百千把块钱的打米机,可以买得起,而那些电线变压器买不起,这样算下来,我们也就不会肩挑背磨地去菜家林打米了。”
尚华兄说:“那是肯定的。”
安葬了父亲。母亲一个人在老家,我们不放心,便把她一起接到县城生活。
七
2009年,我父亲过世,我们在老家安葬父亲。听竹林湾在龙溪村任副主任的尚华兄讲,要搞农网改造了。很久,我都没有明白农网改造是什么意思。以为是要改造农业农村生产上的一个新名词,最后得到它的全称,叫农村电路网络改造。
八
2010年正月初一,我们拖家带口地回到竹林湾老家上坟。看见的电线及电线杆子,大不相同了,真可谓鸟枪换炮,全然一新。
那只电表也换成电子电表,像城里一样,不用电工去抄表,直接在电脑里显示出谁家用电量。瓦汉城喜欢热闹,他叫他的小儿子买了落地音箱,竹林湾里,瓦汉城家算生机盎然了,一首《常回家看看》夹杂着那透底的乐器响彻云霄。我们去给
父亲上坟的时候,路过他家,瓦汉城老汉站在院坝里,那嘴巴仿佛一噏一合地附和着哼唱着那首曲子——
这样的日子,瓦汉城老汉过得有滋有味地持续到2017年古历3月。
尚华兄打来电话,说是老寿星瓦汉城老汉过世了。没听说瓦汉城老汉生病,问其死因。
尚华兄悻悻地说: “竹林湾的水、电、路
全部开通了,高兴死的——”
这是说笑,但大家也会感觉到生活如此美好。
在安葬瓦汉城的时候,说是瓦汉城老汉平生对电充满了激情,为了让他的灵魂继续保持这份激情,他的小儿子瓦良贤给他的小棺材里布满了彩色电灯。说是用一种铅蓄电池,可以将这些彩色电灯照个十大年。这事准不准,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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