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小时连轴转，只为拿到开海首日市场独家鲜鲅鱼

记者 夏侯凤超 李梦瑶 刘桂斌

用王会的话来说，一年有两个时间最赚钱，一个是开海，一个是过年。

9月1日，黄渤海伏季休渔期正式结束，除了渔民外，本地水产批发人也进入了下半年最忙碌的时期之一。8月31日一早，济南海鲜大市场水产批发商王会和往年一样，再度踏上追逐今年“第一网鲜”的路。

开海后至少要连轴转一个礼拜

“如果不是‘开海’，上午我一般在睡觉。”8月31日上午10点半，记者见到王会时，他正在给皮卡车装箱。“7点到10点睡了4个小时，就又‘爬’起来了，昨晚在市场发了一晚上货。”

几天前，王会手机里几个水产批发交流群里就涌动起了“鲜”味，要开海了！肥硕的蟹子、新鲜的海螺……而他挂念着的是开海首日的“鲜鲅鱼”。

从8月开始，中国沿海地区渔港陆续开海，但鲜有品相好的“鲜鲅鱼”运到北方市场。“运输距离长，到北方市场后基本都破了肚皮，价格贵品质也不好，卖不上价。”而黄海和渤海地区开海后，上市最多的就是筷子长短的“小鲜鲅”。如果能在开海当晚抢到第一波“鲜鲅”，并发回济南，他的货有可能会成为济南市场的“独家”。

不同于其他水产批发商直接在手机上联系供货商订货，王会是市场上鲜有的自己跑市场进货的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啥最赚钱就卖啥”。春天卖海虹，休渔期卖淡水罗氏虾和南方冻鱼，开海后就是鲜鱼……正因为走南闯北跑市场，让他成了海鲜市场品类最丰富的商户之一，生意越做越大。

王会的水产批发店，经营近70种品类

“开海后，就都是鲜鱼了。”王会强调：“鲜鱼怕‘折腾’，大的、小的、破肚的，品质“参差不齐”，里面门道多着嘞！也需要到市场亲自比货才放心。”

去年开海两天后，王会才开始跑本地市场，“今年早点来看看，准备这几天都驻扎在那里了，深夜进货、白天联系车发回济南，至少要连轴转一个礼拜。”虽熬了一宿，但王会却神采奕奕，对开海期待已久且信心十足。

8月31日傍晚，渔民为“开海”做最后的准备

不奔市场奔广场

拿货靠关系也得靠运气

4个多小时的车程，王会的皮卡车开进了山东日照岚山渔港附近。沿着海边走，已经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息。9月1日，黄渤海地区结束休渔季，一年中最重要日子就要来了——开海。

下午4点，车子进了市区，王会不奔市场，反而去了人民广场。

“先会见朋友，也是我去拿货的市场上最大的供应商。”王会说的这位朋友叫王瑞，为了迎接明天开海的到来，王瑞正在岚山人民广场排练明天开海节表演的节目——岚山渔民号子，王会是过来给他捧场的。

渔船一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清楚船带回来什么货，去晚了“好货”还有可能被截胡。而供货商的消息最灵通，啥时候船回来，有多少鱼，能从他们那里打探不少消息。所以，提前联系好供货商给留着品相好的鱼是王会闯荡海市多年得出来的经验。

“今天只有一份鲅鱼，还是南方货，没得选。”彩排间隙，王瑞简单给王会交代了几句，“今天有啥货你就拿啥货，挑不了；明天开海渔船回来，到时候相中哪个就拿哪个。”

王会放心了。

除了打点供货商，还要转一圈交易市场。码头附近，交易的海鲜市场一个连着一个，出海的海鲜第一时间都会拉到这里。

“事还多着嘞！”要提前到市场里联系哪有临时装车工人，买冰、买包装箱等等，王会心里装着账本。

下午7点，夜幕降临，码头附近的海鲜交易市场里空荡荡的，一片沉寂，而这种沉寂已持续了四个月。远处的渔港上升起点点灯光，明天出海的渔民还在为“开海”做着最后的准备，清理甲板、加固缆绳、加油加冰……。

“前几天，市场里堆的全是装海鲜的白筐子，这两天陆续被渔民拉到船上去了，渔民要用这些白筐子分拣海货。”

王瑞的门市前，也已经摆起了好几台秤，他告诉记者，开海后这几台秤根本不够用。“到时候从码头到交易市场，到处都是人和运输车”，王会望着远处的渔港，“海滨小城就要热闹起来了。”

进货、装货、联系运输全靠一人

一天至少“摆渡”20吨海鲜

打点好一切，王会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但今晚的货还没着落。”随即，他又拿起了手机。一天在赶路，王会的电话几乎没断过，货站、送货司机、供货商、拿货商……，整条海鲜交易链都装在王会的手机里。

海鲜讲究的就是个“鲜”，王会的工作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把刚捕捞的海鲜送到千家万户的餐桌，他把自己比作海鲜“摆渡”人。“每天进什么货、怎么运输、卖给谁，全指着我一个人协调，一天要打上百个电话。中间有一个没协调好，就可能花更多的成本或者今晚直接没生意做。”

王会老家德州禹城，从小跟着父亲来济南寻商机。“先是卖豆油、然后贩鱼，后来了解到了海鲜生意。”

渔民乘船出海，搏击风浪，海天之间闯出一片天。20年的时间，海鲜“摆渡人”王会用最笨拙的办法把国内大大小小渔港码头几乎全跑了一遍，从门外汉到行家，也创出了自己的“一片海”。

2007年，济南海鲜大市场成立，王会和弟弟王力搭班子，在海鲜大市场开起了门头房。跑市场、谈价位、记账……王会说，他在学习上不灵光，做生意上却有着特别的天赋。王会负责联系货，弟弟王力则守在济南接货和通宵卖货。“闭上眼睡觉，醒来就联系货，一年365天有360天都是如此，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王会笑着说。

“货先从青岛装，然后高速司机来岚山再装一茬，钱我另算给他……”晚上8点，王会仍在忙着，一边吃着饭一边接着货站的电话。“今天3车货，一车七八吨，总共20吨全能卖出去。”王会兴奋地说，“这算是最少的时候，等到全开海后，每天往济南发的货比现在翻一番。”

码头上来的海鲜车一进市场，和王会一样在此等待着的海鲜水产批发人就“轰”地围了上去

跟时间赛跑通宵抢货

上午鲜鲅登陆济南

2日凌晨3点，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岚山大地，海风里夹杂着海鲜特有的腥鲜味，此刻，整座小城最喧嚣处就是码头。

岚山渔港码头附近，1日中午12点出海的部分渔船已陆续回港，渔船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码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商贩车辆来回穿梭不断。

王瑞告诉王力早来交易市场等着，今天将会有几批“鲜鲅”靠岸。王力到市场时，这里的交易早已开始，一个个摊位前被各类海鲜填满。

码头上开来的海鲜车一进市场，和王会一样在此等待着的海鲜水产批发人就“轰”地围了上去。

“让一让、让一让”！车厢门打开，就是今年的“第一网”。

商贩们一个个伸着脑袋迫不及待往车厢看。海鲜一筐一筐卸下车，均已分拣完毕。卸货工人全程不说话，只是将筐子在人群前一字排开，等着大家来“品鉴”、问价。

蟹子肥不肥，鲅鱼质量怎么样，壳类肥不肥，大概能卖到多少钱，内行人看一眼就能分辨。

先看货后问价再讲价，最后成交装货。好货需要抢，但王会没急着“出价”。“这是昨天下午打上来没卖完的，我等的是今天的新货。”王会和供应商王瑞围着几个摊位一直来回转，观察着市场行情。

“又来车了！”不知是谁一声吆喝，大家又围了过去。这车卸下来的鲅鱼个头明显偏大，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个头最大的，18/斤出吗？”人群里开始有人喊价，卸货工人却意味深长摇了摇头，显然，这个价格他不满意。

这时，家里刚卖完货的弟弟王力给王会打来电话，他刚刚在济南发了一晚上的货，睡觉前，也关心着“开海第一网”的行情。

“我已经从货站联系车往这边赶了，现在价格有点高，给到19/斤我就收，这个市场渔船回来的不多，发完货我再去另一个码头看看……”王会语速飞快地和弟弟交流了两句，又扎到人群中。

早上6点，王会已经开始装车了。“大鲅鱼没买到，8块一斤收的小鲅！”王会冲记者扬了扬手臂，脸上也挂上了“丰收”的喜悦。

他在市场上迅速找了两名临时工帮忙分拣。“破肚的挑出来，一箱配40斤，每箱鲅鱼个头平衡一下，加冰、倒盐水，封箱，最后装车。”王会一边分拣着鲅鱼一边说，汗水顺着他的下巴一直滴。

“顺利的话上午10点就能到济南了，家里那边也不能休息了，紧接着要把货卖出去，连轴转起来吧。”王会说，海鲜“摆渡人”的“抢鲜大战”今年算正式拉开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