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卡塔尔女足国家队

在卡塔尔，你很难看到女子足球的痕迹。当我抱着足球来到人流穿梭的katara beach和瓦奇夫市场，很容易就因足球围拢起各个国家的人，传球，抢圈——遗憾的是，只有我一个女孩。

我试图联系卡塔尔的女子足球运动员，并没有得到回复。

但是卡塔尔的确曾有一支女足球队。

那支球队的最后一场比赛已是八年前。2014年4月19日在西亚足联女子锦标赛上，卡塔尔女足以2-8输给了巴林。

在卡塔尔足协的网站上没有提到女队的情况，国际足联的女足排名中也没有列出卡塔尔的球队。

一个并没有维护的维基百科页面上有关于球员、教练和赛程的信息。国家队没有专门的社交媒体帐号，只有一个记录美国和卡塔尔之间女子足球交流的Instagram页面。没有任何球员的出场和进球的数据记录，这倒也不意外。

当全世界的目光都因世界杯而聚焦在卡塔尔时，对这个国家来说当然是一个难得的展示机会。但在世界杯进行期间，外界几乎看不到女子足球队的存在。

2001年，当时的皇后谢赫莫扎（也就是现任埃米尔的母亲）成立了卡塔尔妇女体育委员会。2009年，就在卡塔尔准备申办2022年世界杯的时候，国家女子足球队成立了。

一年后，在国际足联选择2022年世界杯主办国的前几周，卡塔尔国家女子足球队进行了首次正式比赛。但是比赛并不顺利，在阿拉伯女子杯上，卡塔尔被巴林队以17-0击败，接着在同一赛事中卡塔尔又输给了叙利亚和巴勒斯坦，每次都是两位数的比分。一个半月后，2010年12月2日，时任国际足联主席的布拉特打开一个白色小信封，宣布卡塔尔成为2022年世界杯的主办国。

自2009年建队以来，卡塔尔女足共进行了15场正式比赛。这支球队不是在卡塔尔足球协会（QFA）治下，而是在卡塔尔妇女体育委员会的管辖下。

2012年，正在训练的卡塔尔女足（图源：Agence VU）。

国际足联并不要求主办国同时拥有一支男子和女子国家队，但在国际足联2010年公布的申办评估报告中说，卡塔尔提到了“为非精英足球（基层、妇女......）建立结构”和“促进女足的发展，包括创建特殊设施”。该报告还指出，“其目的是将所有其他足球利益相关者和领域纳入卡塔尔足协的保护范围”。

当被问及主办国是否在履行这一承诺时，国际足联发言人说：“我们不对个别国家的足球发展状况或具体成员协会的情况发表评论。”

卡塔尔似乎有计划至少在一个方面进行落实：设施。世界杯的比赛场地之一教育城体育场已被指定用于女子足球运动。但是，卡塔尔耗资10亿美元的体育人才培养项目Aspire学院仍然没有女子足球项目。

事实上，卡塔尔女子足球的发展，至少在从基层通往女子国家队的通道方面，在过去八年里一直处于停滞状态。德国足球教练莫妮卡·斯塔布（Monika Staab）在过去的20年里于世界各国发展女子足球，她曾在2013年至2014年期间执教卡塔尔女子国家队，现在担任沙特阿拉伯女队的教练。

2014年斯塔布离开的原因是“妇女体育委员会想要一个男人当教练，而且是一个会讲阿拉伯语的人，而她不会。”她在接受采访时说，她不知道她离开后国家队发生了什么。

2014年，指导卡塔尔女足的德国教练斯塔布。

曾在80多个国家工作过的斯塔布说，她也不愿意单独指责卡塔尔，她认为卡塔尔普遍缺乏对女子足球的支持。

足球媒体The Athletic找到了另一位教练科斯塔，这位来自葡萄牙的女教练曾从无到有帮助卡塔尔建立起了女队，“开始时真的很困难，因为我是一个人，没有助理教练。”她说，她去敲门，与父母交谈，并承诺家族的名字不会与足球有关。“那是他们要求我做的，”她说，“这就像一场文化的革命。他们希望我保证他们不会出现在电视或媒体上。”

科斯塔考察的人之一是在卡塔尔出生和长大的国家队球员德瓦纳·伊斯梅尔·哈利法。作为卡塔尔田径队的前短跑运动员，31岁的哈利法与她的兄弟姐妹一起在街头玩耍长大，她在2011年通过一个YouTube短片第一次听说了新的女足球队。哈利法和她的队友们从周日到周三在Aspire学院训练，但是要等到下午5点以后，等男孩们用完了11人制球场。

训练时间会根据日落时分的祈祷时间而变化，女孩们可以穿着短裤或短袖训练，不必遮住头发或身体。

“人们对女性踢足球的看法并不积极。我们谈论阿拉伯国家，但多年前在西方国家也是如此，在葡萄牙或英格兰，女足被英格兰足协禁止了50年。”科斯塔告诉The Athletic。

“今天有大量的女孩不能在电视上看到，因为她们的家庭不会允许，”哈利法说。“她们被允许踢足球，只是不在电视上出现。他们是优秀的足球运动员，但你不能看到任何照片，因为我们的联赛没有被宣传。

”这不是因为不支持女性踢球，而是更......（她停顿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人真的很支持，踢球、上电视和旅行都没问题，所以我真的说不出原因。“

2011年，训练继续进行，但发展停止了。那一年，球队没有参加任何一场正式比赛。科斯塔不得不做了大量的补救工作，以重新获得女孩家庭的信任。踢足球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女孩们必须得到父母的许可才能踢球。

她说：“我不得不从零开始，不是因为女孩们，而是为了说服家庭允许她们去踢球。”

卡塔尔女足过去和现在都不是职业球队。2012年，有两名女性在军队工作，一名在机场警察处工作，另一名参与了卡塔尔石油的谈判，其他人正在学习或刚刚完成学业。

“卡塔尔人不需要钱，”科斯塔说，“不可能是金钱打动女孩们去做什么，你必须在情感方面触动他们。”

18个月后，卡塔尔足协终于为科斯塔提供了两名助理教练。两年后，她组建了成人和13岁以下的国家队，有250名8至11岁的女孩参加比赛。她建立了7人制、9人制和11人制的联赛。

2013年，德国教练斯塔布被卡塔尔妇女体育委员会找来执教。与她的前任科斯塔一样，斯塔布的首要任务是基层足球。她建立了一支14岁以下和16岁以下的国家队，由一名欧洲守门员教练和另一名助理支持，同时维持着国内11人制冬季联赛。2013年，她们与马尔代夫进行了两场官方友谊赛，以1-0和3-0获胜。

2014年，帮助卡塔尔打进进球的队员Dana al-Jassim。

在10月和11月的12天时间里，球队进行了四场正式比赛，两场对阵尼泊尔，两场对阵巴林。尽管每场比赛都输了，但与三年前17-0的惨败相比，4-0输给巴林的比赛是一个明显的进步。那一年，卡塔尔女足的国际足联排名达到了最高的111位。

2014年4月，斯塔布带队参加了在约旦举行的西亚锦标赛。她们4-0输给了巴勒斯坦，7-0输给了约旦，8-2输给了巴林。她们不知道这将是至少八年来的最后一次正式比赛。

纽约时报记者Allison McCann前不久在Instagram上找到了卡塔尔女足运动员哈格·纳德尔·内西姆·阿齐兹·萨利赫。在答应接受采访之前，队员要求先通过阿比尔·艾哈迈德·库瓦里（Abeer Ahmed al-Kuwari）的批准——她是女子国家队的经理和卡塔尔女子体育委员会的成员。库瓦里同意安排一次会面，并说她会带上萨利赫和国家队的其他几名球员。

当被问及女子国家队是否真的存在，萨利赫说：“是的，我们已经断断续续地有一段时间了。”她补充说，教练们离开了，然后新冠疫情使一切都停止了。

“我们的成绩很差，”中场球员苏亚德·萨利姆·哈希米(Suaad Salim al-Hashimi)（她现在是一名保险经纪人）说，“我们休息了一段时间来训练，只打友谊赛，不接触媒体。但我认为有些事情适得其反，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停止了一切。”

谁是“他们”，有人问她。球员们不自觉地相互瞥了一眼，又看了看库瓦里，用阿拉伯语向她转达了这些问题。但她也没有对过去八年的情况作出解释。

“她说他们毫无理由地拒绝我们，”萨利赫接过库瓦里的话说。

库瓦里说，她正在将女子国家队转到她现在就职的卡塔尔足球协会之下，她向足协提出了一份2023年的要求清单：训练营、友谊赛、新的主教练、门将教练、训练人员、女队的专用设施。这个清单还在继续。

如果他们没有得到这些东西呢？“我们正在等待世界杯的遗产将我们带动起来。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萨利赫说。

哈利法告诉The Athletic，虽然国家队因为男足世界杯而被搁置，但她们一直在训练。

“我们最后一次比赛是在2021年11月对阵阿富汗，我们以5-0获胜。”她说。

2021年8月塔利班上台后，卡塔尔与从喀布尔撤离后的阿富汗女足约了场比赛。这不是卡塔尔第一次利用其女队来建立外交联系。

2020年12月，作为文化交流的一部分，美国女子足球联赛（NWSL）球队华盛顿精神队访问了卡塔尔。此外，拜仁慕尼黑女队将于2023年1月来到Aspire学院训练。

在卡塔尔妇女体育委员会的支持下，三个月前哈利法成立了一个精英女子学院。这里有36名9岁以下、14岁以下和16岁以下年龄组的女孩，她们每周训练三次。这是她的全职工作，她的工资由塔尔妇女体育委员会支付，目标是为国家队创造一条通道。

哈利法说：“我想发展女子足球，我想让它被人看到。卡塔尔女子国家队的遗产是什么？是我和我的队友们。我是一名教练，我有自己的学院，我希望在各年龄组来建立一个国家队。我只是希望全球媒体能够更加支持女性。我们正在努力。你已经在这里了，你已经经历过了，它不像大家说的那么糟糕。我就像一个自由的灵魂，我喜欢做我想做的事。如果我被压制，我就不会住在卡塔尔了。”

另一位前队员萨利赫表达了类似的想法，“没有理由和记者坐在这里，每次都说同样的故事，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在这里告诉世界，我们需要更多的支持，我们可以上场比赛，在卡塔尔确实有一支女足国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