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赤城地名来历与蚩尤的关系

本文转自：张家口日报

孙登海

赤城的名字源于北魏，应该是普遍的共识。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记载曰：“……沽水又西南，径赤城东，赵建武年，并州刺史王霸为燕所败，退保此城。城在高阜之上，下枕深隍，溪水之名，藉以变称，故河有赤城之号矣。”笔者认为，北魏时期的赤城，城在北山松树梁上，因而，有“城在高阜之上”之说。

赤城北山松树梁地处白河和汤泉河交汇地带，古城建在交汇地带的高阜之上，素有“二龙戏珠”之称，堪为风水宝地。西汉在此置城，驻武官“骑千人”将，食禄六百石，文官赵儋，食禄相同。文武官员的两方铜印，现藏于县博物馆。战国时期，在北山松树梁外二里，筑有长城，置烽燧，将近百里之外的黑河地区，要将军情信息传向北山松树梁。说明早在战国初期，松树梁就是军事决策机关的所在地，是重要的军镇，其名字就叫“赤城”。结合赤城县的地理环境、资源禀赋以及相关文献资料，初步考证分析，赤城的地名可能更为悠久，可能和蚩尤有一定联系。

文献史料中有关于蚩尤建都赤城的记载

明万历年间，曾任过南京刑部主事的蒋一葵在所著的《长安客话》中载曰：“赤城山乃古蚩尤所居之处。山石多赤，故名。”赤城山，即北山松树梁。明朝嘉兴人陆应旸撰《广舆记》中记载曰：“赤城堡，即蚩尤所居。考赤城古在北山，后移平地。”清朝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卷十八中，也记载曰：“古赤城，相传蚩尤所居。”清代蔡方炳在《增订广舆记》中，注释说：赤城山“……蚩尤立都遗址，茫无可考”。成书于乾隆十二年（1747年）的《赤城县志·建置志》引《畿辅通志》云：“赤城县城，古炎帝姜榆罔氏时，诸侯蚩尤所都也。”

过去有的史学家认为，蚩尤为东夷部族首领，与黄帝处于同一历史时期。黄帝与蚩尤发生了“涿鹿之战”，蚩尤兵败战死，其部属逃往南方。近些年来，随着关于历史文化研究的深入，蚩尤的身份被重新定位。有学者依据《归藏》、南宋罗泌的《路史》和唐代徐坚所著的《初学记》引《归藏启筮》云：“蚩尤出自羊水。”认为蚩尤并非东夷部族的首领，而是草原游牧民族的首领，出生于“羊水”流域。“羊水”，即桑干河支流洋河之上源，在今内蒙古兴和县境内。“羊水”等众多支流汇聚，形成水系，称“东洋河”。“东洋河”流经张家口市怀安、万全境内，同“南洋河”“北洋河”汇流到宣化境内，合并称为“洋河”。“洋河”在怀来县朱官屯（即“合河口”），与“桑干河”汇流，方称“永定河”。《归藏》《易坤灵图》等古籍具言：“蚩尤登九淖，伐空桑”。“九淖”是坝上草原的地名，如“安固里淖”“九连城淖”等。而“空桑”即桑干河流域的涿鹿。据此认为，蚩尤是塞外人，率兵立都于赤城北山，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赤城”地名有与蚩尤相关的信息

“赤”字在甲骨文中，最初是上“人”，下“山”，人在山上，即有山高人为峰之意。后演化为上“土”，下“火”，是用火烧土的意思。用火烧土，不是烧制陶器，而是烧炼含有矿物的“土”，即矿石。表达的是冶炼矿石，无论是从发出的“滋滋”声响，还是铁矿石融化成液态，所呈现出的颜色是最为纯正的红色。从音、形、意多个方面，准确地表达出“赤”字的真正内涵。“城”字由“土”和“成”组成，“成”字由“刀”和“戈”组成。即：拿着“刀”和“戈”等兵器的人，守护着自己的土地。“赤”和“城”组合为“赤城”，即：冶炼金属矿石，铸造兵器，保卫自己的土地。“城”，在远古也有“国”的意思，即“国家”的意思。“赤城”，应该是个善于冶铸的部族或“国家”。《太白阳经》记载：“伏羲以木为兵，神农以石为兵，蚩尤以金为兵，是兵起于太昊，蚩尤始以金为之。”有关文献也记载，黄帝时期，蚩尤已经掌握了冶铜冶铁、铸造铜铁兵器的技术。赤城是个矿业大县，盛产的“肾状”和“鲕状”的赤铁矿，远在新石器晚期就得到了利用，这已经是被田野考古调查实践所证明了的事实。

有一批古代遗址和器物的佐证

蚩尤时代，并非穷兵黩武，整日忙于战争。他同炎黄部族一样，蚩尤部族十分重视农业和畜牧业，烧制陶器，过着定居与游牧兼顾的“山野”生活。

田野考古调查发现了很多上古时期的耕地。在赤城的白河流域，一些比较平缓且土层比较深厚的山坡，都遗存有非常古老的地块，百姓称之为“二荒板子地”。这些地是撂荒地，非常古老，至今不长高大的植被与树木，只生长低矮的茅草，偶尔长几棵灌木。“二荒板子地”广布赤城的山地阳坡，尤其以县城周边百里范围内为大量。在这样的撂荒地堰边，很容易找到石锄、石刀、石斧、石镰等农业工具。看得出，当年耕种土地的人不是横向种植，横向耕锄，可能是受生产工具的制约，耕种者上下种植，竖向垄锄，因而，很容易造成水土流失，耕种数年，地力膏腴程度尽失，便主动放弃，再开垦新的地块。这些撂荒地应该是蚩尤时期的产物，也是研究上古文化和经济形态的重要素材。

县城周边有很多相关的古代文化遗址。赤城县城的北山、西梁、南四里墩、凤凰山麓、水泉梁（火车站附近）、原种场梁、郭家屯碾棚沟、张家窑东梁、县城东山、小榆沟、大榆沟梁、七里河南梁、样田老龙头、下马山盘道沟……等地，都发现有古老的文化遗址。县城的东山巅，农民植树挖树坑时，挖出大半筐冶铸青铜的石范，这些石范远不同于春秋、战国时期的石范。我认为，东山巅有可能是上古时期铸造青铜的遗址。县城周边的所有遗址，一是众星捧月一般围绕北山松树梁而设，二是为保障东山巅铸造青铜的安全而设。

赤县域内的出土器物颇具特色。赤城自新石器晚期至战汉或北魏时期的遗址达十多处。独石口半壁店的“古城梁”遗址，自新石器晚期至北魏，长达三千年没有间断过人类在此繁衍生息，有可能是古造阳和上谷郡的首设之地。猫峪南永庆王卜盖子梁遍布原始农业的“二荒板子地”。在地堰里老乡捡过一柄石刀。天然石头形成刀状，远古人利用其“刀状”的特点，作为原始农业的工具，从事“刀耕火种”活动，石刀使用痕迹明显，斑痕累累，历史沧桑感厚重。2013年5月21日，老乡在赤城镇七里河南梁，发现古代烧陶遗址，报告了县博物馆。后经发掘清理，出土大量的陶片，其中包含许多彩陶片，复原一个直径40多厘米的彩陶大盆，受到考古专业人员的好评。赤城县电力部门在七里河南梁修建高压输电铁塔时，施工人员挖出许多陶片，后复原了两个奢口折腹红陶盆和一个大盘矮足陶豆，被博物馆收藏。当地老百姓还在七里河东山上拣到玉环的残器，被专家认为是“小河沿”文化的器物。云州乡北沙沟农民在村后的沟里耕地时发现了鸟首形和双孔石斧组成的权杖，还有鸡骨白镯子、玉环等，具有粗犷与豪放的草原文化风格。据老乡介绍，这些东西被放置在用“砖”形石垒筑的方型“箱式”石槽内，石“砖”被弃之山坡上。很多块石“砖”的顶端都刻有图案。其中一块刻有人的图象——高鼻梁，大鼻子，眉目清秀，形象逼真。中国社会科学院边疆考古研究所王鹏教授认为，此人物形象逼真，它是从人种学角度，研究新石器晚期我国人口构成的重要标本，具有十分珍贵的研究价值。这些都是和蚩尤同时代的东西。

（本文作者系赤城县文化学者，市历史文化研究领导小组特聘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