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锡贵：永远纯粹

本文转自：通辽日报

□张 斌

38年前的6月10日，曾在奈曼一中教了两年书的高锡贵老师突然从内蒙古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市回奈曼看望他的学生。

我多么急切渴望见到心爱崇敬的高锡贵老师。师生关系，特别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师生关系，那可是“师徒如父子”般情真意切的感情。尽管他仅仅大我五六岁，但我一直都视他为长者。

一晃近四十年了，当年高老师那可亲可敬的模样我还记忆犹新，中等个儿，消瘦且刚毅的瓜子脸儿棱角分明，浓眉下那双既热烈又冷峻的大眼最令人难忘。课堂上，他像法官一样严厉，我们稍有溜号，他那双大眼会像箭一样射来，令我们发毛。课后，他却常常和我们一起说笑打闹，又像个稚童。他笑的时候，极善良憨厚，像个亲密无间的兄长，他那浅浅的笑容里有一种氛围一种力量，让我们觉得他是一个中心，是一个偶像，那威望远远超过23岁。

他关心学生胜过关心自己。每天晚上都去宿舍查看一遍，谁的睡姿不对，他轻轻地矫正过来，谁的被角撩开，他给轻轻掖上。记得1958年暑假，有8个学生的家住在叫来河南岸，放假回家正值汛期，河水猛涨，水流湍急。他不放心，步行20多里追上学生，二话没说，逐一将8个学生背过河去。河面四五十米宽，来回八趟，学生们安全过河回家了，他望着孩子们的背影甜甜地笑了，悬吊的心才落了地。但在返回的路上，他却又渴又饿又累，一步也迈不动了，幸好路旁有一瓜园，他买了三斤香瓜四个西瓜，一口气吞下，吃得卖瓜园头目瞪口呆。

高锡贵老师在奈曼一中两年，1959年考入内师大进修。调离奈曼后，我们这些学生才知道他是自治区副主席高增培的儿子。两年的时间他从未透露他是高干的儿子、老革命的后代。他隐藏这个背景，非但不表现半点优越感，反而处处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出现，勤工俭学赤臂拉车是他，厕所的义务清扫员是他，解囊相助贫困学生是他……在我们眼里，他真是一个心胸净化品格高尚的师表。

去宾馆的路上我想，如今高老师已是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办公厅副主任，身居要职，该是一副首长的派头了吧。其实则不然。除了两鬓染霜、额头和眼角增添几道皱纹以外，依然是原来纯朴的样子，双眸还是那么明亮、敏锐，一眼就认出：“张斌这个娃娃！”

说话间，他的部下——自治区驻奈曼工作团团长金平进屋。高老师的目光移开我们这些学生，劈头就指向金平：“怎么搞的？工作团来奈曼近一年，当地政府给你们发点纪念品可以理解，可我是来接你们的，为什么给我和我的秘书也发一份？无功受禄，这不合适，必须给我退回去！”

金平尴尬无奈，僵在那里。他知道高主任的脾气，解释是多余的。当高主任去卫生间方便的片刻，金平向我们做了这样的介绍——

高主任在自治区直属机关，特别是在自治区政府大院是出名的纯正廉洁又联系群众的领导干部。同事之间、朋友之间、亲属之间，只要不是拉关系走后门的正常礼尚往来，他从不拒绝。他珍惜人与人之间无价的情义，他从不忘记人生旅途中曾帮助自己的人，滴水之恩也念念不忘。可是，谁想利用他手中的权力，以钱物腐蚀他，搞歪门邪道的不正之风，谁也难逃脱他那双具有敏锐穿透力的目光，他不留丝毫情面，严辞拒绝：“请把你的钱物拿走，不然我就给你曝光！”办公厅盖家属楼，多少人要走他的后门都望而却步，但心里又都有一杆秤：“高主任会公平对待的，会关照我们的。”

一个远方朋友的孩子在呼市读大学，到办公厅探望他，同时想用用电话。他说：“打短途可以，打长途到街里去，没钱我这里有。”说着从兜里掏钱递过去。朋友的孩子吃了闭门羹，但同时心里又感到暖烘烘的。难怪亲友们这样说他：“有权不会用，纯洁正经都有点过分了。”

任人去评说。他依然我行我素，走自己该走的路。他说：“明年我就离休了，党把我养大，我要终生对得起党，晚节还要保持。”

高老师从卫生间回屋。金平中断介绍。亦勿需再详述了，从23岁的高老师到59岁的高主任，从科尔沁草原边远的小镇到大青山脚下的自治区首府，时空跨度虽大，但我看到的却是一个心灵不变的人，一个品格高尚的人，一个永远纯粹的人，一个我最敬仰的师长——高锡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