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又陷“洋葱危机”？

8月19日，印度财政部宣布对洋葱征收40%的出口税，旨在遏制价格上涨并改善国内市场供应。该政策将持续到今年年底。

据《印度快报》报道，洋葱是印度人饮食中不可或缺的食材，也是在印度最具政治敏感性的蔬菜，洋葱价格飙升甚至曾导致印度政府下台。如今关键的地方选举在即，其中包括洋葱重要产地马哈拉施特拉邦，因此印度政府急欲限制洋葱价格上涨带来的政治影响。

与此同时，据央视新闻报道，印度是世界最大的洋葱生产国和出口国之一，加征关税将直接影响到南亚多国。

印度对出口洋葱征税，波及南亚多国

据路透社报道，自今年以来，印度洋葱价格持续上涨，而多个洋葱产地降雨不均，导致近几周内多个印度城市的洋葱价格翻了一番。印度的洋葱收成此前因去年干旱及今年季风雨延迟锐减，随后的洪灾更使情况雪上加霜，如今每公斤洋葱零售价徘徊在30至60卢比（约合人民币2.5元至5.5元）之间。而就在今年3月，印度部分地区的洋葱价格一度爆跌至每公斤2卢比左右（约合人民币0.17元），农民因此怨声载道。

印度政府对洋葱出口征收40%的关税，正值洋葱价格近几个月大幅飙升之际，与此同时，印度洋葱2023年上半年的出口量同比增长64%，达到146万吨，创六年新高。《印度时报》分析，对出口洋葱征税可能会让本有机会获取更高利润的农民再次遭受打击，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印度农民的收入。

当地时间2023年5月30日，印度新德里一个蔬菜市场，工人们挑选洋葱。图/视觉中国

据路透社报道称，根据印度消费者事务部发布的数据，8月19日全印度洋葱的平均零售价为每公斤30.72卢比（约合人民币2.69元），最高价格为每公斤63卢比（约合人民币5.52元），最低价格为每公斤10卢比（约合人民币0.88元）。数据显示，在德里，洋葱本周六的价格为每公斤37卢比（约合人民币3.24元）。

早些时候，政府宣布从国库中拿出30万吨洋葱，以增加市场供应量。这个数量打破了以往的纪录。据《印度时报》报道，在2022-2023年度，印度政府保留了251万吨洋葱作为国家缓冲库存，以应对在供应稀缺季节价格大幅上涨时的任何紧急情况。

然而，尽管该国洋葱库存充足，但由于今年夏季高温持续，高比例的劣质洋葱使优质洋葱变得昂贵。一位孟买出口商表示：“夏季收获的洋葱正在迅速腐烂，新的供应也被推迟。这种情况促使政府采取了预防措施。”

但印度政府旨在改善其国内洋葱市场供应措施的效果如何仍需观望。报道称，7月到8月，印度主要市场的洋葱平均批发价格上涨了近20%，达到每100公斤2400卢比（约合人民币210元），因为人们担心不均匀的夏季降雨会导致产量下降。两名印度气象部门官员8月18日告诉路透社，印度或将迎来一个多世纪以来最干旱的8月。8月前17天的季风降雨量比平均水平低了近40%。大部分地区可能会持续降雨不足。主要原因之一是厄尔尼诺现象。

8月印度国内洋葱价格继续上涨，专家表示，9月价格可能会上涨更多。《经济时报》称，贸易商表示，除了大量劣质洋葱外，其他蔬菜的高通胀也推动了洋葱价格的上涨。

征收出口关税不仅没能遏止印度国内洋葱价格一路飞涨，还将洋葱危机蔓延到了南亚更多国家。印度此举让南亚多个国家的洋葱价格也应声飞涨，孟加拉国总理甚至呼吁民众放弃食用洋葱。

据《印度快报》报道，孟加拉国、尼泊尔、马来西亚、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和斯里兰卡等国依赖印度运输。2023年4月至6月期间，印度向65个国家出口了洋葱，其中运往孟加拉国的洋葱数量最多，为139万吨。除孟加拉国外，马来西亚（107万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0.9 万吨）、斯里兰卡（0.8万吨）和尼泊尔（0.39万吨）也是印度洋葱的前五大出口目的地。

洋葱为何成为印度的“政治蔬菜”？

报道称，印度洋葱的地位比所有其他食材都要高。对印度人而言，洋葱是不可或缺的食材；对农民而言，洋葱是维持生计的关键作物；对政府而言，洋葱可以稳定民心、左右政局。事实上，被印度人称作“穷人蔬菜”的洋葱，被誉为印度最具政治敏感性的农作物。

印度尼赫鲁大学经济学教授贾亚蒂·戈什对央视新闻表示：“很有意思的是，洋葱这种蔬菜在印度成为了政治晴雨表，因为洋葱在印度饮食中的地位太关键了。它不仅仅是一种调味或者蔬菜，而是制作咖喱的基础材料，在全国范围内都是这样。其实在过去很多选举的时候，洋葱价格都变成一个特别大的政治性话题。”

当地时间2019年12月3日，印度德里，当地的菜市场正在出售洋葱等农产品。图/视觉中国

据《纽约时报》报道，在印度历史上，洋葱对政坛的影响力不可小觑。洋葱危机与印度国内政治起伏密切相关。2019年，印度“洋葱危机”爆发，导致价格暴涨2-3倍，影响了半个世界。印度人的生活受到严重影响，抗议活动随即爆发。而在莫迪2014年出任总理前，印度在2010年与2013年就已经先后发生了两次“洋葱危机”，直接加剧国内的政治气氛。印度民众日益不满于国大党执政能力，最终酿成了国大党在2014年大选中的败局。一颗小小的洋葱，牵动着印度百万贫困人口和农民的选票。

BBC报道称，并不是所有印度人都爱洋葱，像南部和东部地区，还有一些宗教社区都对洋葱敬而远之。但是在北部地区，洋葱是人气颇高的食物。这一地区的意见尤为重要，因为许多政客和议员都来自于此地。

印度政策研究员米林德·穆卢格卡尔（Milind Murugkar）对BBC表示：“印度北部的消费者对莫迪政府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因此，尽管印度其他地区的消费者对价格上涨没有那么多抱怨，但如果印度北部的人抱怨，政府就会感到压力。”

如今“洋葱危机”再度上演，且洋葱价格也上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位。有印度专家指出，随着新一批洋葱收成将近、埃及进口的洋葱也将投放市场，印度洋葱价格有望于10月大幅下降并趋于正常。

为何印度“洋葱危机”频发？

据《印度快报》报道，印度政府的最新举措其实已经成为一种令人习以为常的循环：洋葱价格因为天气因素飙升，政府实施出口限制并打击囤积行为，价格通过新收成回稳，供过于求造成价格探底，农民寻求政府协助，政府放松出口禁令，价格在天气因素影响前先一步上涨，之后又是新的循环。

另据《印度时报》报道称，此前，为遏制洋葱价格涨势，印度政府不仅禁止出口洋葱，还对经销商的囤货总量进行了无限期限制，但这些举措并未能奏效，目前洋葱价格已经迎来了第二轮上涨。究其原因，去年卡纳塔克邦、古吉拉特邦、马哈拉施特拉邦等主要洋葱产区遭遇的非季节性降雨是主要原因，降雨直接导致收成下降，最终拉动洋葱的批发价不断走高。

印度农业合作营销联合会主任纳纳萨赫布·帕蒂尔（Nanasaheb Patil）表示，由于暴雨和洪水摧毁了印度大部分地区的作物，导致供应量下降。他说，洪水也推迟了原定于9月进行的下一轮生产。

专家表示，印度政府必须打破这样的循环，停止采取限制出口等“缺乏理性”的措施来解决供给冲击。

然而，印度专家钱德拉施卡分析，“政府并不热衷于解决问题。因为遗憾的是，他们不会因为解决了问题而挣到政治得分。”

钱德拉施卡还建议，政府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脱水洋葱等增值产品上，协助在洋葱种植地区设立加工厂。

除洋葱以外，印度西红柿、大米价格也呈螺旋式上升且遭到政府限制出口。上个月，作为全球最大的大米出口国，印度宣布禁止出口非巴斯马蒂大米。印度政府称，降雨和干旱导致非巴斯马蒂大米短缺，印度限制大米出口以确保国内供应。此举导致各国恐慌性囤积大米，加剧全球食品通胀担忧。

另据路透社8月17日报道，印度近日现“西红柿危机”。由于通胀居高不下，西红柿价格飙升，在印度的汉堡王门店宣布暂停供应西红柿。西红柿价格飙升以至于暂停供应折射出印度食品通胀飙升的严峻现实。随着明年总理大选临近，印度总理莫迪想方设法降低食物通胀。最新消息称，莫迪政府考虑从俄罗斯进口小麦以降低食物通胀。

新京报记者 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