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霉的“时代”：是什么让她成为“行走的GDP”

最近网上有个梗：当下美国经济的两大支柱，是黄仁勋和泰勒·斯威夫特（昵称：霉霉）。

黄仁勋掌管的公司英伟达及其芯片产品，不仅影响着全球科技公司的战略决策，也决定了人工智能行业的未来走向。仅今年以来，英伟达市值就已暴涨了一万亿美元（截至3月21日）。

而泰勒·斯威夫特和她的“时代（Eras）”全球巡回演唱会，以横跨5大洲、共计151场的计划，从2023年3月开始，到今年12月结束，成为史上规模最大和票房最高的个人巡回演唱会，迄今带动的城市消费总额超过50亿美元，俨然“行走的GDP”。金融分析师为此创造了Taylornomics、Swiftnomics、TSwift Lift、Swiftmania等一系列词来描述霉霉的巡演所带来的经济效应和影响，被称为霉霉经济学。

本月初，“时代”演唱会来到新加坡连开6场，不止歌迷们沸腾雀跃，许多明星也秒变粉丝——周杰伦和吴尊因此上了热搜，乒乓国手樊振东也在现场激情摇摆。甚至因为新加坡对泰勒演唱会的“独占”，还在东盟国家内部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外交口水战”。

泰勒·斯威夫特正站在她事业的巅峰之上，而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这里？时代的风和她自己的脚，谁发了更多的力？

壹

哈佛大学文学教授斯蒂芬妮·伯特新开了一门课程：《泰勒·斯威夫特和她的世界》，将近300名学生选修了这门课，令其成为她迄今教过的人数最多的课。

这些学生大多是斯威夫特的粉丝，伯特教授自己也是。“她是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音乐人之一，能伴着她的歌声上这门课，也让我十分享受。”

在《泰勒·斯威夫特和她的世界》课堂上的哈佛学生们

教学大纲围绕着泰勒·斯威夫特的专辑曲目展开，从她2006年发行的首张专辑，直到今年最新推出的第11张专辑。虽然课堂上时不时会响起音乐声和学生们的欢呼声，但不影响课程本身的严谨和学术性。

伯特教授会引导学生们思考：斯威夫特第二张专辑里那首《15岁》的歌词，与英国著名浪漫派诗人威廉·华兹华斯的《廷腾寺》某段诗句相比，可有隐含着相似的隐喻主题？与斯威夫特相关的粉丝文化和名人文化，近年来有哪些新的变化？

华兹华斯肖像与斯威夫特（图据《哈佛公报》官网）

在她的旁征博引下，斯威夫特的歌词，还可以与英国著名诗人亚历山大·波普、美国著名女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美国女作家薇拉·凯瑟和黑人作家詹姆斯·韦尔登·约翰逊等人的作品发生联系。

诚然，虽然文学批评家们应该大多都不认为“你会成为王子，我会成为公主”（斯威夫特代表作《爱情故事》歌词）或者“她穿短裙我穿T恤，她穿高跟鞋我穿平底鞋”（《你属于我》歌词）可以与两百年前桂冠诗人华兹华斯的诗句相提并论，但伯特认为，无伤大雅。

斯威夫特在《爱情故事》MV里的公主造型

“让学生们对某个作家更感兴趣的最好方式，就是将其与他们本来就喜爱的事物相联系。”伯特说，“我相信更多年轻人会因为亚历山大·波普的诗与泰勒·斯威夫特的歌产生联系而去关注他，而不是仅仅看到他是18世纪英国最伟大的诗人就去认真读他的作品。更何况，许多后世追捧的经典作品，在作者生活的那个时代都被视为通俗甚至不入流。”

流行音乐本就主打一个通俗易懂，面向大众，对于斯威夫特的广大歌迷们而言，总有那么一首或几首歌里的歌词，直白且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他们的心情。说到底，我们听歌的快乐，不就是来自那些让你忍不住和耳中旋律一起唱出口的瞬间吗？

贰

泰勒·斯威夫特最鲜明的特色之一，就是她的“体验式创作”风格。从成名早期直到现在，她丰富多彩的恋爱经历和交往过的历任男友，几乎都被她写进了一首又一首歌里，成为她的重要灵感来源，也令她始终保持着极高的媒体曝光率和新闻话题度。

斯威夫特与她迄今相处最久的前男友乔·阿尔文

这可能让她失去了超级巨星本该拥有的一种神秘感，但另一方面，那种亲切和真实感，也令她在主要由“Z世代”构成的粉丝群体中格外受欢迎。

有人喜欢她勇敢的自我表达，欣赏她在音乐作品中探讨社会议题；也有人喜欢她和粉丝之间通过社交平台建立起来的亲密联结。她是女孩们的青春代言人，是她们恋爱日记的共同执笔者，是她们成长之路的精神姐妹花。

但归根结底，这如日中天的事业，成就根基还在于斯威夫特自己的实力与努力。

出道17年，她已发行了243首歌曲，拿下了14项格莱美奖、40项全美音乐奖、39项公告牌音乐奖和23项VMA（MTV音乐电视大奖）；她是全世界唯一一位同时有10张专辑入选美国Billboard排行榜的在世歌手，也是历史上首位四次获得格莱美年度专辑奖的音乐人。

比斯威夫特大一岁的R&B小天后蕾哈娜，刚好也比她早一年（2005年）出道，这个来自巴巴多斯的天才少女，曾经也是风光无限，获奖无数。但如今所有人印象最深的，除了她很赚钱的彩妆品牌和超爱露出的孕肚外，大概就是歌迷们多年如一日的“啥时出新专辑”呼声了。

蕾哈娜上一张专辑是2016年发行的。斯威夫特的下一张专辑将于下个月发行。

喜欢露孕肚的蕾哈娜（右）

作品，永远是作品。没有过硬作品，顶多是人气偶像、流量艺人，有足够多优秀作品的，才是超级巨星。

泰勒·斯威夫特，则是一个几乎没有短板的天生明星。

音乐才华之外，她还拥有高颜值和高情商：国内粉丝给她取的昵称“霉霉”，就是从“美女”之“美”的谐音而来；她身穿粉色蕾丝睡裙站在维密大秀舞台上，挑衅地唱着“Blank Spaces”时，仿佛是超模拿起了话筒；面对曾经当众抢走自己话筒的侃爷，她依然能谦逊有礼地送上不卑不亢的赞美；她的身边永远围绕着一众好莱坞当红姐妹花，人人都以进入她的圈子、成为她的闺蜜为荣。

斯威夫特在2014维密大秀现场

这一切赋予泰勒·斯威夫特与日俱增的影响力，直到将她推上《时代》年度人物封面。而她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是：“我可以带上我的猫（一起拍照）吗？”

泰勒·斯威夫特的《时代》年度人物封面之一

叁

在哈佛校刊《哈佛公报》的官网上，除了关于斯蒂芬妮·伯特教授和她的新课介绍之外，还有一篇访谈分析文章，标题就叫做《到底是什么让斯威夫特如此了不起？》

文章中，作者从泰勒的粉丝号召力、她的一流团队、她的唱作才能、她的“演唱会经济”等等诸多角度，邀请相关专业人士逐一解读。

其中，伯克利音乐学院音乐管理专业助理教授拉尔夫·贾科丹明确地指出，令泰勒·斯威夫特成为当下全球最受瞩目超级巨星的关键要素，就是提供最棒的现场演出。比如最近这轮超大规模全球巡演。

“作为一个音乐经理人，我收入的80%都来自艺人的现场演出而不是线上发行。”贾科丹说，“那种面对面的震撼、那种和成千上万人一同置身于演唱会现场的感受，是任何事都无法替代的极致体验。”

2009年至今，斯威夫特举办了六次全球巡演，“时代”是迄今场次最多、收入也最高的一次，票房收入超越了前五次的收入之和。她最近受到的高度关注，也正来自这场巡演。

必须亲临现场，必须出现在歌迷们面前，用舞台、音乐、布景和全情投入的演出为他们造梦。为了这场与偶像共度的梦，往返机票和涨价的酒店算什么呢？只要能买到一张演唱会门票。

演唱会电影海报

去不了现场的还可以去影院：《泰勒·斯威夫特：时代巡回演唱会》让无数歌迷们在放映厅里又唱又跳，也让这部片子成为全球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演唱会电影。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斯威夫特如此了不起呢？最终的答案总是最简单的：好作品+不犯错。她丰富的恋爱史里没有狗血也不涉及有妇之夫，她与毒品、药物或负面新闻完全不沾边；那个总和她过不去的坎耶·韦斯特，后来不仅被金·卡戴珊离婚，还因一系列奇葩操作而被视为疯癫讨人嫌。

霉霉在格莱美颁奖礼上被侃爷抢走话筒的“名场面”

泰勒·斯威夫特稳稳地站在自己的舞台上，彩色镶钻战袍大放异彩。

只要你取得了实打实的、最耀眼的成绩，占据了最核心的生态位，其余的一切：追捧、分析、报道、崇拜……都会有人争抢着去完成。在餐厅洗了很多年盘子的黄仁勋已经61岁了又如何？只要英伟达的芯片独霸天下，他就是继乔布斯和马斯克之后的硅谷新“教父”。

由此回到文章开头的那个梗：黄仁勋和泰勒·斯威夫特，似乎也可以解读出另一种时代隐喻——帮助人工智能横扫网络世界的科技大佬，和以真人现场演出席卷线下世界的演艺明星，共同引领了一股冲向未来的热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