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流行全身磁共振成像筛查 自我量化数据以求长生

划重点

1、在美国硅谷和洛杉矶等地的富裕阶层中，全身磁共振成像筛查正成为流行趋势，就像结肠镜检查等常规预防措施。

2、这场“自我量化”运动始于硅谷的工程师和企业家，他们认为基于大量个性化数据做出健康决策，可以通过“生物黑客”方式延长寿命。

3、许多量化健康初创企业正在涌现，他们承诺利用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技术提供更高水平的个性化护理。

4、调查发现，年收入超过25万美元的较富有美国人愿意竭尽所能延长寿命，包括自掏腰包购买风险很高的新疗法，比如基因编辑。

杰西卡·詹森（Jessica Jensen）始终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健康的人。这位硅谷高管吃得很好，每周锻炼一次，同时还要兼顾管理500人的工作以及照顾即将上中学的女儿。

但在2021年春天，她听说了Prenuvo，这是一家提供全身“磁共振成像（MRI）”的诊所。虽然磁共振成像通常用于诊断特定问题，但Prenuvo将这项服务作为常规预防措施，就像结肠镜检查或乳房X光检查一样。詹森对此很感兴趣，她的丈夫说服她在50岁生日前夕尝试扫描。

扫描花费了2499美元，扫描后的第二天，Prenuvo的一名护士打电话告诉詹森，核磁共振检查在她的胰腺上发现了一个两毫米大小的囊肿，看起来很硬。医生证实了她的担忧：詹森患有一期胰腺癌。詹森通过手术切除了肿块，同时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胰腺和整个脾脏，她认为是Prenuvo救了她的命。

作为求职网站Indeed的首席营销官，詹森说：“医生们认为接受磁共振成像检查是轻率和奢侈的做法，是在寻找根本不存在的问题，但我认为这是我们医学意识中一个相当大的漏洞。”

“自我量化”运动兴起，健康成为新前沿领域

詹森是越来越多接受全身扫描的倡导者之一，这种趋势已经在硅谷和洛杉矶等地的富裕阶层中流行起来。尽管没有官方医疗机构批准这种做法，但越来越多的名人和风险投资家涌向诊所，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各类时髦的扫描照片。

尽管扫描公司表示，他们的目标是降低筛查的成本。但目前，全身磁共振成像存在于为1%的人服务的平行医疗系统中。美国社交名媛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最近发布了自己的扫描照片，她将其描述为“拯救生命的机器”，并添加了#NotAnAd（非广告）标签。

这也标志着，所谓的“自我量化”运动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这场运动始于硅谷的工程师和企业家，他们认为，根据大量个性化数据做出健康决策，他们可以通过“生物黑客”的方式延长寿命。

创业孵化器Y Combinator的合伙人凯特·马纳拉克(Kat Manalac)说：“对很多有钱人来说，尤其是2021年后，下一个前沿领域将是健康。”

从最近一系列科技公司的首次公开募股（IPO）中获得了大量现金的年轻一代富豪们，正将这种风气发扬光大。他们正在为新一波量化健康初创企业提供资金，这些初创企业承诺利用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技术，提供更高水平的个性化护理。

其中包括初级保健诊所Forward Health，它提供“实时”血液检测、生物特征监测和预防性遗传咨询；Everlywell在Instagram上宣传家用检测试剂盒，可以检测出有问题的肠道细菌和食物过敏；Signos使用连续血糖监测贴片，通过应用程序提供实时饮食和运动建议；Ezra和Neko Health等许多初创公司也提供全身扫描。

十年前，Ezra的投资者布莱恩·约翰逊(Bryan Johnson)将自己的公司Braintree以8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PayPal。他说，他每年在自己的健康上花费200万美元。今年早些时候，在一项健康实验中，他接受了17岁儿子的血浆移植。

几分钟收集5000万个数据点，全身360度观察

A/B咨询公司和风险投资公司Maveron最近对3000名美国人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年收入超过25万美元的较富有美国人愿意竭尽所能地延长寿命。这包括自掏腰包购买风险很高的新疗法，比如基因编辑。创业孵化器Y Combinator的合伙人凯特·马纳拉克指出，社交媒体广告推动了扫描的普及，这是一种疫情时代的趋势。在这种趋势下，医疗体验被直接在网上出售给消费者。

Prenuvo、Ezra和其他全身磁共振成像公司的财务支持者本身就是早期的生物黑客。基因公司23andMe的首席执行官安妮·沃西基(Anne Wojcicki)曾是谷歌联合创始人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的前妻，她为Prenuvo和Ezra提供资金，多年来始终在追踪自己的健康状况。Ezra的另一位支持者埃斯特·戴森(Esther Dyson)在接受采访时说，她参加了早期聚会，当时人们会交换健康日志电子表格。

Prenuvo的投资者包括谷歌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超模辛迪·克劳馥(Cindy Crawford)、知名风险投资公司以及Nest恒温器的创始人。瑞典公司Neko Health由Spotify首席执行官丹尼尔·埃克（Daniel Ek）创立。该公司声称，其技术可以在几分钟内收集到有关人体的5000万个数据点。

“健康的未来就是在所有不同的维度上对你的身体进行360度的观察，”37岁的软件工程师埃米·盖尔(Emi Gal)说，她于2018年创立了Ezra。

盖尔自己戴着两个不同的健康追踪器，每只手腕上各一个，并服用根据他的血液检测结果量身定制的膳食补充剂。在过去的八年里，每天晚上，盖尔都会填写他的“生活日志”，即一个用不同颜色编码的谷歌电子表格，记录他的睡眠习惯、氧气水平、骨密度和心脏压力，以及其他154个关于他身体的数据点。

这位前广告技术专家对健康追踪的痴迷源于他的童年，当时他身上长了200多颗痣，使其更容易患皮肤癌。盖尔说：“我一生都在做活组织检查，并且不断进行去痣手术。”

虽然Ezra的许多成员都是生物黑客，但盖尔估计三分之二的人是有“癌症意识”的人，他们已经因癌症失去了亲人，并想要控制自己的焦虑。另一个群体是所谓的Z世代（通常指1995年至2009年出生的人）。盖尔说：“他们不喝酒，戴着追踪器，他们把大部分可支配收入都花在补充剂和Instagram健身上。”

公共卫生专家一致认为，许多癌症被发现得太晚了，并敦促采用新的早期检测方法。根据英国癌症研究中心的数据，对于八种最常见的癌症，当癌症在第一阶段被诊断出来时，10年生存率超过90%，而当其在第四阶段被发现时，10年生存率为5%。

但没有一家大型医疗机构表示，全身磁共振成像是一种合适的解决方案。影像学检查有时会导致无害的结果，也就是所谓的“偶发瘤”。这一过程可能会让患者陷入焦虑，以及连续不断的后续测试和潜在的复杂程序，而这些程序本身就存在风险。

“偶然发现的结果绝大多数是良性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医院放射学副教授索拉布·贾(Saurabh Jha)说，他对全身扫描持直言不讳的批评态度。但他认为，要想知道某种疾病是否良性，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断接受扫描，尽管这对个人和卫生系统来说都是相当昂贵的。

索拉布·贾教授补充说：“我们已经了解到，大多数人体内都有这种无害的疾病蓄水池，这种微妙的疾病与正常疾病有很多重叠之处。在某种程度上，你根本分不清两者之间的区别。”

今年4月，美国放射学会发表了一份声明，称“没有书面证据表明，全身筛查在延长寿命方面具有成本效益或效果。”美国预防医学学院不建议使用这种方法，尽管这些建议主要针对的是CT扫描的风险。与核磁共振不同，CT扫描会让患者受到潜在的有害辐射。

但扫描的支持者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假阳性的解决方案是需要进行更多的扫描，这使得放射科医生能够为每个病人获得个性化的基线。

纽约大学放射学教授、Ezra顾问丹尼尔·索迪克森(Daniel Sodickson)博士说：“反筛查论点的谬误在于，他们认为扫描得越多，看到的可怕东西就越多，不必要的检查和手术也就越多。但你扫描得越多，你就越不用担心，因为医生会更熟悉那个患者。”

由于这是一项新技术，关于接受全身磁共振成像的人的大规模数据有限。许多初创公司表示，他们的假阳性误报率非常低，但现在公布任何统计数据还为时过早。

将来全身扫描只需15分钟、500美元

Prenuvo首席执行官安德鲁·莱西（Andrew Lacy）指出，乳房X光检查发明于1913年，但直到20世纪80年代，保险公司才开始补贴这种筛查。两位创始人说，社会必须跟上卫生系统前沿精英们所开创的做法。

这些公司还在努力开发人工智能技术，以降低扫描成本。Ezra表示，得益于人工智能图像识别技术的进步，他们的目标是在未来几年内提供500美元的15分钟全身扫描，这比目前最彻底的全身扫描收费（2350美元）要低得多。

但他们承认，他们的客户基本上是一项大规模实验的测试对象，以证明这种做法在很大程度上是有益的，这也是让扫描被保险覆盖的唯一潜在途径。

似乎很少有人在意这些话题。数据公司Palantir的投资人兼联合创始人乔·朗斯代尔(Joe Lonsdale)说：“我和妻子有四个年幼的女儿，我们负担得起这种额外的预防措施，因此我们当然会接受扫描。”

Ezra创始人盖尔认为，在群体层面上看起来合理的决定并不总是适用于个人。他解释称：“如果你去找流行病学家，问我们是否应该对30岁的人进行癌症筛查，他们会说不可能。但如果你是一个30岁的人，碰巧头痛，结果发现患有脑癌呢？”

拉杰·阿塔瓦拉博士（Raj Attariwala）于2018年与人共同创立了Prenuvo，他花了十年时间开发定制软件，使磁共振成像能够准确扫描整个身体。在进入医学院之前，阿塔瓦拉获得了工程学博士学位，在位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温哥华的放射科诊所里摆弄磁共振成像仪，并申请了300万美元的信贷额度购买了自己的机器。

他位于硅谷的诊所毗邻美国最昂贵的社区阿瑟顿，在那里接受磁共振成像比在普通医院接受类似检查费用高得多。

这家诊所是Prenuvo在全美设立的八家诊所之一。在检查过程中，客户们会被加重的沙袋支撑起来以保持舒适，身上盖上毯子，并可以观看Netflix的节目以分散注意力。因为人们在接受全身扫描之前必须禁食几个小时，所以Prenuvo还提供了大量的免费零食。更衣室门上有说明：如果客户想要拍照发到Instagram上，需要提前告知磁共振成像技术人员。

阿塔瓦拉很自豪地展示了他的定制软件，该软件可以扫描33个身体部位，并安装在最近购买的西门子和飞利浦磁共振成像机上。“你不能隐瞒任何事情，”他说。他展示了他的软件如何检测细微的细节，比如一个人是否在哺乳或者肿块的硬度，这是患癌的潜在关键指标。

当被问及参加卡戴珊的真人秀是什么感觉时，阿塔瓦拉说，他觉得自己与很多客户产生了共鸣，比如一个带着四个孩子的母亲。和其他人一样，这位母亲出于同样的原因来到Prenuvo。阿塔瓦拉称：“她只是想保持健康，并为了能继续抚养孩子们而活下去。”（文/金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