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探访：感染过半的养老院如何防住重症蔓延

本文转自：人民日报客户端

巨云鹏

1月3日，大江东工作室实地走访了上海市青浦区两家养老护理机构。其间居住的，均是高龄老人，平均年龄超过85岁，绝大部分有基础疾病，甚至罹患癌症，在奥密克戎病毒株面前，他们是最最脆弱的人群。

令人欣慰的是，自2022年12月中旬疫情暴发以来，这两家养老院尽管感染人数众多，但重症、危重症患者占比不大，截至目前，病亡老人数量与往年相比也基本持平。

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非常认真的学习了第九版诊疗方案”

“我们有260余位老人，截至目前，感染率超过70%”，在仁泽赵巷养护院，上海仁泽养老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金静静详细讲述了疫情发生后养护院里的抗疫举措。

仁泽养护院内各类药品配备较充足

“11月底，看到政策逐渐放开，我们觉得要做一些准备”，金静静说，院里迅速购置了十几台呼吸机，同时给所有职工和老人提升营养水平，在原有伙食的基础上，每日增加一份牛奶和鸡蛋，“政府也给了很多支持，区民政局和卫健委给予业务指导，做了很多培训。”

为了防止病毒侵入，这3年，养护院堪称“风声鹤唳”，整个2022年共封闭180多天。但是，随着12月份社会面的广泛传播，院内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感染。

仁泽养护院驻院医生查看老人胸片

“我非常认真地学习了第九版诊疗方案和相应的指南”，养护院医疗总监向红兵，此前是一家二级医院的大内科主任，医疗经验丰富，“院内老人平均年龄85.6岁，多数有严重的基础疾病，但按照诊疗方案和有关培训，以及3年来积累的经验，治疗措施是很明确的。”

1月2日，一位89岁的老人氧饱和度降到93以下，向红兵和医疗团队迅速介入，给老人进行高流量吸氧，针对患者气喘用了小剂量的糖皮质激素，以及一些平喘药物，同时补充液体，“这些措施上了，氧饱和度很快就上来了”。向红兵也说，院内都是高龄老人，对体位变化的配合度较低，通常不易对老人采用俯卧位通气。

仁泽养护院内老人开展氧疗

养护院院长曾顺辉和业务院长杨告倪介绍，在医疗团队和华山医院感染科和呼吸科专家指导下，院内治疗比较规范，对于感染的老人，首先每天测体温，一旦偏高，要监测其血氧饱和度水平，进行血液检查，拍胸片，院内均可完成；同时使用指夹式血氧仪，上午下午各测一次，一旦发现氧饱和度降低，即刻让老人吸氧；如果有发烧症状，给予相应的退烧药物治疗；根据患者实际情况，早期合理使用小剂量糖皮质激素。

金静静介绍，目前，院内只有一位老人感染后送三甲医院治疗，大部分老人在护理院治疗后就能恢复。12月离世的老人在个位数，与去年持平。

“抗生素不能乱用”

“抗生素不能乱用，单纯病毒感染用抗生素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带来麻烦”，在上海盈康护理院，谈及老人感染后的治疗，医生出身的院长汤仁智有明确的判断。

盈康护理院有800余张床位，基本住满。自2020年新冠疫情发生以来，由于护理院一直采取封闭管理，在2022年12月以前，1例阳性患者都没出现过。

“社会面放开后，我们觉得感染在所难免，做了相应准备”，汤仁智说，首先是增加营养，每个老人每天增加3个鸡蛋，增强抵抗力；再请曙光医院专家制定预防型和治疗型的中药方。每天召开协调会，让全院职工学习中西医治疗方法。确定了救治和隔离原则，“让重症患者尽快转为轻症，轻症患者尽快转为无症状，尽量阻断传播。”

盈康护理院内，一位老人在看电视

记者看到，盈康护理院病房墙壁上，均配有供氧设备和吸痰设备。汤仁智说，院内仍然每天核酸检测，一旦发现老人阳性，立刻给予吸氧支持，同时再根据老人症状给予退烧药、活血类药物、激素类药物，在政府支持下，院里也配备了小分子抗病毒药物，“关于这类药物的使用，主管部门还对我们医务工作者进行视频培训，从原来的5天内使用，到可以有一定的放宽。”

12月以来，住院老人中有400多位感染新冠，占比超过50%。盈康护理院护理部主任励跃平说，老人平均年龄超过85岁，器官功能都很衰弱，一旦体内供氧不足，会严重影响心肺等功能，给老人早期吸氧，对病情改善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盈康护理院内设置的隔离病房

盈康护理院目前有60%的员工“阳”了，院内根据原来设计的隔离病房，尽量将阳性老人和阴性老人分开，让阳性员工照顾阳性老人，阴性员工照顾阴性老人。在这些措施下，盈康护理院目前每日检出的阳性感染者数量已下降到个位数，大部分老人都已转阴。

“冬至前后，原本就是老人离世的高峰期。在12月，院内离世的老人比之前略有增长，但大部分病情还是控制住了”，汤仁智说，像盈康护理院这样的基层医疗机构，尽最大努力科学治疗这些老人，他们就不用到三甲医院去看急诊，既有效维护了老人健康，也减少对医疗资源的挤兑。

避免盲目或不恰当使用抗菌药物

记者查阅《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发现，这两家养老机构对老年患者的治疗和干预方式均符合《方案（第九版）》的要求。

《方案（第九版）》中明确，一般治疗包括卧床休息，加强支持治疗，保证充分能量和营养摄入；根据病情监测血常规、尿常规、生化指标、凝血功能、胸部影像学等；根据病情给予规范有效氧疗措施，包括鼻导管、面罩给氧和经鼻高流量氧疗等。其中特别提到，避免盲目或不恰当使用抗菌药物，尤其是联合使用广谱抗菌药物。

《方案（第九版）》中还将利托那韦片（Paxlovid）、单克隆抗体、静注COVID-19人免疫球蛋白等列入抗病毒治疗的方法中；免疫治疗则包括对氧合指标进行性恶化、影像学进展迅速、机体炎症反应过度激活状态的重型和危重型患者，酌情短期内使用糖皮质激素，但要避免长时间、大剂量使用。

仁泽养护院内的集中供氧设备

记者注意到，走访的两家养老护理机构均具备集中供氧能力，也有血液检查、拍胸片或者CT检查的能力，且医务人员配置较为完善，为老年新冠患者的早期诊疗提供了良好的客观条件。

两家护理院多位工作人员表示，高龄老人对环境变化较为敏感，最好能就近就诊，避免长时间排队等待，且老年人身体机能较为脆弱，亦不能过度治疗。

从这两家养老院的实践看来，充分的药物和支持设备的提前准备，规范治疗和科学护理，可以有效保护脆弱人群，实现防重症、防病亡的目标。他们的经验值得“广而告之”。

为应对当前疫情防控的新形势、新任务，上海市社区发热诊疗持续扩容增能，全市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分中心全覆盖每周七天提供发热诊疗服务。有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还具备了氧疗能力，能够为患者提供更多支持。这些消息同样令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