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请中国音乐家登台，闭幕音乐会“开盲盒”

来源：极目新闻感受“柴赛”的魅力。

前不久，有“音乐界的奥林匹克”之称的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落幕。65年来，“柴赛”一直与中国有着不解之缘。笔者在俄罗斯全程观赏并记录了这一国际音乐赛事的台前幕后。规格高、规模大、出人才6月19日晚，第十七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的开幕音乐会在莫斯科国立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简称“柴院”）大厅举行。步入这座1901年建成的传奇音乐厅，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古色古香的一楼观众席两边的过道上摆放着柴可夫斯基、吉列尔斯、科冈、罗斯特罗波维奇、巴托克、埃奈斯库和西贝柳斯等伟大音乐家的深色雕塑，墙上则高悬着包括巴赫、贝多芬、鲍罗丁在内的12位作曲家的画像。许多世界级音乐家都以能在“柴院”大厅登台演奏为荣，而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音乐巨擘的“俯瞰”和台下评委的注视下则不免会心生紧张感。在压力和动力的双重作用下，他们经受着这方舞台的考验。

"柴院”大厅外景 唐若甫摄 1958年，首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在“柴院”大厅开锣，比赛分为钢琴和小提琴两个组别，据说是为了向作曲家柴可夫斯基极富盛名的两套协奏曲致敬。当年的比赛历时约二十天，吸引了来自22个国家和地区的选手参赛。最终，来自美国的青年钢琴家范·克莱本一举夺魁，他从此蜚声国际乐坛。此后，“柴赛”每4年举办一次，1962年的第二届比赛新增了大提琴组别，1966年的第三届增加了声乐组别。头三届比赛就确立了“柴赛”的基本格局，那就是规格高、规模大、出人才。首届“柴赛”的组委会主席是著名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钢琴组别的评委会主席是吉列尔斯，评委包括涅高兹、列夫·奥柏林和里赫特三员大将，他们都是名满乐坛的钢琴巨匠。此后的历届评委有大卫·奥伊斯特拉赫、科冈、纳迪亚·布朗热、约瑟夫·西盖蒂、罗斯特罗波维奇、皮亚蒂戈尔斯基等，无一不是活跃于音乐舞台一线的“实力担当”。2019年，“柴赛”又新增了木管和铜管两个组别，比赛组别达到了6个。是年，19岁的中国青年圆号演奏家曾韵一举夺得铜管组金奖。今年“柴赛”的钢琴和小提琴比赛在莫斯科举行，其余的四个组别（大提琴、声乐、铜管和木管）则移师圣彼得堡开锣。一个音乐大赛下辖6个比赛并分两地同时展开，参赛者数百，评委近百，这样的规模在同级别音乐赛事中少有匹敌者。“柴赛”也因此成为不少选手、评委和乐迷眼中国际音乐赛事中的“奥林匹克”。65年来，“柴赛”涌现出了许多世界级音乐家。仅以钢琴组别的冠军为例，第二届的阿什肯纳齐、第三届的索科洛夫、第六届的普列特涅夫、第八届的拜瑞·道格拉斯、第九届的鲍里斯·贝瑞佐夫斯基、第十一届的丹尼斯·马祖耶夫、第十四届的丹尼尔·特里福诺夫……个个都是钢琴界如雷贯耳的名字。银奖甚至是铜奖获得者郑明勋、卢岗斯基、黎卓宇、弗雷迪·肯普夫和藤田真央等人，也都是名扬全球的音乐家，有的甚至成为顶尖的指挥大师。

刘诗昆在开幕音乐会上的演奏感人至深大赛组委会供图“柴赛”历史上的中国声音本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的开幕音乐会由大赛主席、指挥家瓦莱里·捷杰耶夫指挥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演奏。一曲柴可夫斯基的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选段开场后，一个身着西装、身形高大的身影缓步走上台，他就是今年84岁高龄的中国钢琴家刘诗昆。65年前，刚满19岁的刘诗昆在首届“柴赛”上摘得银奖，实现了中国选手在这一大赛中零的突破。如今，由于身体原因，刘诗昆的双手已微微颤抖，但一触碰黑白琴键，就立即化为流畅优美的乐符。钢琴协奏曲《黄河》的第二乐章“黄河颂”响起时，极具中国风格的旋律迅速感染了在座的观众。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刘诗昆再度上台，献上一曲钢琴独奏《我的祖国》。只见捷杰耶夫从指挥台上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刘诗昆，这首选自电影《上甘岭》的中国名曲打动了在场所有观众，尤其是包括笔者在内的中国观众。在演出结束后与刘诗昆交流时，他告诉笔者，之所以选择这两首曲目，一方面是因为它们代表着中国音乐的精神内涵，另一方面也代表着他对和平的热爱。6月30日下午，捷杰耶夫在莫斯科帕什科夫宫为钢琴组选手颁发奖状时，特意请刘诗昆从评委席中起立，随后他说了这样一段话：“刘诗昆先生65年前赢得了比赛，65年后依然躬耕于舞台。在座的年轻人应当向刘先生学习，学习他把音乐作为毕生的信仰，把舞台作为毕生的追求。”全场随即爆发出掌声。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一直与来自中国的音乐家有着不解之缘。在第二届“柴赛”上，钢琴家殷承宗夺得银奖。如今，这两位八十开外的钢琴家依旧躬耕于音乐领域，活跃于舞台。他们青年时代在“柴赛”创下的成绩至今尚无国人能够打破，他们对音乐的执着追求也感染着一代代中国音乐家。自1958年首届比赛开始，先后有十多位来自中国的音乐家在“柴赛”中获奖，除了刘诗昆与殷承宗之外，还有小提琴家薛伟、歌唱家袁晨野等。

“柴赛”小提琴比赛现场 唐若甫摄“柴赛”的评委席上也有中国音乐家的身影。曾任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的李名强在1998年的第十一届“柴赛”钢琴组别中担任评委，他看好并给予好评的选手丹尼斯·马祖耶夫获得了那届的冠军。马祖耶夫对李名强尊敬有加，在他担任“柴赛”钢琴组评委会主席后，屡次邀请李名强出任评委。而今年的“柴赛”可谓中国评委色彩极为浓厚的一届，包括刘诗昆和李名强在内，共有十余位来自中国的评委出现在各组别的评委席中。

莫斯科扎里亚季耶音乐厅举行的优胜者音乐会 唐若甫摄“开盲盒”的优胜者音乐会纵观今年的“柴赛”，令笔者印象最深的除了开幕音乐会上刘诗昆动人的演奏外，莫过于最后两场优胜者音乐会。这两场音乐会对演奏者来说是“开盲盒”的过程，也是“特种兵”式的体力考验。事实上，作为孕育顶级演奏家的大赛，这十几天来不仅参赛选手都顶着重重压力演奏，密集的赛程还令那些一天聆听十个小时比赛的评委们感到疲惫不已。即便是获得了奖项，到了颁奖环节，选手们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还有终极考验在前——两场优胜者音乐会。由于此次大赛在莫斯科与圣彼得堡两地举行，6月30日凌晨，比赛名次决出后，在圣彼得堡参赛的选手、评委、指挥家及乐团便风尘仆仆地于破晓时分飞抵莫斯科。他们立即开始准备当晚在扎里亚季耶音乐厅举行的第一场优胜者音乐会。演出从晚上7点30分一直持续到凌晨，由捷杰耶夫指挥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演奏。音乐会结束后不到几个小时，睡眼惺忪的演职人员又乘坐飞机、火车马不停蹄地转场至圣彼得堡马林斯基剧院，立即准备第二场优胜者音乐会。这场众人瞩目的音乐会门票早早便售罄。整场音乐会持续了5个半小时，其中穿插两次15分钟左右的中场休息。音乐会不仅时长超长，连节目单也就是获奖选手们要演奏的曲目也是组委会当场公布的，是一场真正的“盲盒”音乐会。在圣彼得堡举行的优胜者音乐会中，两位中国选手的表演获得了满堂彩：男中音洪振翔演唱了焦尔达诺歌剧《安德烈·谢尼埃》中的咏叹调，圆号选手金智成则吹奏了格里埃尔《降B大调圆号协奏曲》的第二乐章。

马林斯基剧院举行的优胜者音乐会谢幕唐若甫摄回顾此次比赛，共有8名中国选手获得殊荣：金智成获铜管组银奖，罗超文和洪振翔分获小提琴及声乐组铜奖，蒋熠颖获小提琴组第四名，毛宣懿获钢琴组第四名，宁悦宁和谢宗霖分获木管组第五和第六名，男低音侯力维获声乐组名次。笔者在观赛之余见证了不少选手们从赛场上的对手发展成赛场外的朋友。这与其说是音乐的魅力，不如说是从事音乐的人所必须掌握的倾听和沟通艺术在生活中的运用。在15天时间里，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年轻音乐家在音乐的感召下聚集到一起，共同创造了属于他们与观众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