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河西黑风暴

本文转自：兰州日报

清早，躺在被窝里，隔着窗帘就能感受到天气的阴沉。心里还在嘀咕：该不会又是沙尘天气吧？刷微信看新闻，知道近两天北方大部分地方都会有沙尘天气。起身拉开窗帘，啊呀，果真是沙尘天气！

立身细观，窗外是灰蒙蒙的一片，稍远一些的楼宇房屋都淹没在沙尘迷雾中，一脉远山也隐身于尘雾中，失去了往日的挺拔高大。广场上平日里健身的各路队伍也只剩下稀稀拉拉不多的几个人。连日的沙尘天气，让人有些无奈，心情也随着沉闷的沙尘天气多少有点郁闷。

这些年来，特别是近10年，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各级政府不断加大环境保护的力度，每年春天沙尘天气明显减少，情况大为好转。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我不由得想起发生在1993年5月的那场河西黑风暴。

那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加早些，也更温暖一些。五一劳动节过后的一个下午，单位通知相关人员下午4：10在三楼会议室开会。我提前一会儿来到会议室，趁着人员尚未到齐之际，我站在会议室西面的窗前观赏起外面的景致。

晴空万里，阳光也显得格外耀眼一些。楼下杨柳新生的树叶在强烈的阳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亮光。院里几处花坛中的花木正生长的肆意而旺盛，街道两旁高大的新疆杨遮挡住了近处的视野。抬眼远眺，是高大的树木和密集的房屋。猛然间，我看到遥远的天边涌来一道铺天盖地的黑色巨浪，我赶忙招呼同事们过来观看。还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被淹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瞬间，巨大的恐惧感充斥于我的内心。莫不是诺查丹马斯所预言的世界末日真的到来了？就在不久之前，我刚刚拜读了诺查丹马斯的《诸世纪》。那是一种我平生从未亲身感受过的黑暗，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夜晚的黑暗。夜晚的黑暗带给人的是一种平静安详，而这种黑暗却让人惊恐异常，准确一点说是一种令人恐惧的黑暗。

我的头脑中迅速交织闪现着这样两个念头：这该不会是地球毁灭前的末日吧？这又会不会是大地震来临前的预兆？有吸烟的同事打着打火机，有人乘着微弱的亮光去按日光灯开关，但却没有丝毫反应，我们猛然间意识到是停电了。

会议室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土腥味，我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坐在沙发上默默等待着。几位吸烟同事烟头忽明忽暗的火光，像无边黑暗中的希望之光，让我内心的恐惧感消解了不少。

说实话，在黑暗降临的那一瞬间，我真切体验到了地球末日到来时的那种极度恐惧。过了一阵儿后，并没有发生我头脑中预想的结果。除了黑暗之外，就是窗外呼呼的风声。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无边的黑暗和呼呼的风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由暗黑转为浑黄，能见度也逐渐好转。我们的会议随之取消，通知改日进行。同事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走出楼门，感觉风力依旧强劲，那是我感受过的最强风力。我迎着风侧着身去相隔不远的小学接正在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来到儿子的教室，已有个别孩子被家长接走。在老师的陪伴下，孩子们都安静地坐在课桌前等待着家长来接。我给老师打了声招呼，带上儿子回家了。

我护着儿子侧身缓步而行，强劲的风力裹挟着灰尘沙粒直冲鼻孔。家里同样没电，同样弥漫着浓浓的土腥味。一家人就着这样的土腥味，吃了顿简单的晚餐。饭后，天气依旧不见有大的好转。随着暮色降临，我们只好点起蜡烛。心想：今晚这电八成是不会来了，于是就早早休息了。

自黑风暴降临之时，到处都充斥着浓浓的土腥味不说，目力所及的地方毫无例外地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沙尘。早晨起床后，一抖被子，灰尘四散，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第二天后的几天各种传闻不断。当地有七八十岁的老人感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黑风暴，太吓人了！

1993年5月的黑风暴引起了当时国家领导人的高度重视。中国科学院沙漠研究所，对河西黑风暴进行详细的灾难成因调查。国家有关科研部门开始对沙尘暴进行系统化的科学研究，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步的。沙尘暴，这个词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进入公众视野。

□陆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