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昌：发酵让现代中药焕发新生机

发酵中药，是模拟中药在人体内的消化分解过程，采用现代生物工程技术，在人体外建立一个“工业化肠胃系统”，采用人体肠道内的多种益生菌，对中药进行预消化、分解和转化，把大分子的中间物质，分解转化成为能够被直接吸收的有效小分子物质。因此，发酵中药疗效快、效果确切。发酵中药经过预消化和转化，基本解除了药物有害毒性，并去除了传统中药汤剂“苦口”的缺陷，口味好转，患者可以长期服用。经长期临床和实践证明，发酵中药相比传统中药药效有提高。现代中药发酵技术，又称中药生物转化技术，是在继承传统中药发酵炮制方法的基础上，结合现代微生态学、生物工程学、发酵工程技术等学科，形成的中药现代化制药新技术。

益生菌发酵，良药不再“苦口”

我国人民远在4000多年前就学会利用发酵来酿酒，此后又相继利用发酵来生产酱、醋、豆豉和臭豆腐等食品。《本草经疏》曰：“古人用曲，即造酒之曲，其气味甘温，性专消导，行脾胃滞气，散脏腑风冷。”说明中药临床应用之曲是在酿酒业发展的基础上出现的，曲与酒相维系。后来人们在酒曲中加入其他药物制成专供药用的各类曲剂。《本草纲目》云：“古人用麴，多是造酒之麴。后医乃造神麴，专以供药，力更胜之。”可见古人早已将微生物发酵应用于中药炮制。即将药材与辅料拌和，一定温度和湿度下通过微生物的发酵达到提高药效、改变药性、降低毒副作用等目的。直到现在，临床仍在应用的发酵制品中药，如六神曲、淡豆豉、建曲、沉香曲、半夏曲等，均是利用炮制环境中的野生微生物（多为霉菌、酵母、细菌等）进行多菌种固体发酵而成。

随着科技的进步和时代的发展，现代发酵技术为中药领域注入了新的活力。借助先进的生物技术和发酵工艺，人们能够更加精准地控制发酵过程，提高发酵效率，从而制备出更多高品质、高效能的发酵中药产品。这些产品在保留中药原有药效的基础上，通过发酵作用增强了药效，降低了毒副作用，提高了人体对药物的吸收和利用效率，为中医药的现代化和国际化开辟了新的道路。中药发酵研究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但仅是对真菌类自身发酵的研究，如灵芝菌丝体、冬虫夏草菌丝体、槐耳发酵等，大都是单一发酵。虽有报道加入中药，但也仅是将中药当作菌丝体发酵的菌质。同时，研究发现，含有中药的菌质对原发酵物的功效有影响，只是未见深入研究。

目前，我国在生物转化领域的研究仍然多限于抗生素、维生素、氨基酸等少量药物的生产。关于中药发酵的报道也不多见。人体可吸收的中草药多是植物药材，其有效物质大多被细胞壁包围。而微生物发酵技术，直接萃取出有效物质，跳过了细胞壁的阻挡，同时经过益生菌的发酵及微生物的降解，将不能被人体直接吸收利用的大分子有效活性物质降解成小分子，提高有效成分的吸收，药效也能够更充分利用。

中药在发酵过程中加入了多种有益菌种，会产生更多益生菌群的次级代谢产物。经过发酵过程中的酶解作用，中草药和益生菌相互增益，增加有效物质的活性和含量，同时产生更多能直接被肠胃吸收的次级代谢产物。

益生菌发酵中药具有以下优势：

改善胃肠道微生态环境。微生物在调节胃肠道环境，分解酶和有机酸等方面有优势，中药本身有非常好的解毒、补气血、健脾和胃、保肾护肾等功效，发酵中药是综合了微生态和中药的双重功效，能够实现1+1﹥2的效果。

提高中药的生物利用度。发酵中药中的微生物可分泌一些纤维素酶、半纤维素酶、果胶酶等，以促进植物细胞壁的分解。分解后的植物细胞壁对胞浆内有效物质溢出的阻碍作用降低，其中的苷类、皂苷类、有机酸、挥发油、微量元素、多糖、小肽等药用价值较高的成分溢出会更多，药物的生物利用度也会更高，尤其是采用半固体发酵的中药，益生菌活力强，产酶量大，加上中药在湿度较大的环境中，植物纤维韧性下降，变得更易酶解，最终能达到提高药物生物利用度的目的。

提高中药药效。发酵过程中，药中的大分子物质得以降解而被直接吸收利用，并迅速发挥有效能，加快了药效。环保节能。应用常规方法提取中药有效成分后药渣常被废弃，不仅污染环境，也浪费了中药资源，而利用微生物发酵中药，可使中药充分释放有效成分，提高其有效成分的含量。因此，在临床用药中可以减少中药的使用量，节约中药资源，实现既节能环保，又可废物再用的目的。由于微生物在生长过程中能分泌一系列酶，应用微生物发酵中药，能将中药中的纤维素、木质素类等大分子物质降解，同时也可将中药转化为菌体蛋白和多糖等。因此，发酵后的中药材亦能被利用，不仅具有较高的营养价值，而且还可增强机体的免疫功能。利用香菇对中药废渣进行固态和液态发酵，结果表明，无论是液态发酵，还是固态发酵，香菇发酵中药废渣均能提高粗蛋白和可溶性多糖含量，降低纤维素含量，使中药废渣的利用价值明显提高。

良药不“苦口”。打破所谓的“良药苦口”，发酵并提纯的中草药发酵液口感更好。中草药植物大多有苦味，经过益生菌的发酵，中药原有的苦味被遮掩或改变，口感更好，人们接受度更高。服用方便。对比传统中药的大剂量水煎剂，服用量相对较小。服用之时无须准备，不需要像传统中药需要几个小时的煎煮时间，发酵中药即开即服。一日一次或两次或三次。可随身携带，方便快捷。

质量稳定，便于携带。水煎中药的质量是受储存、携带、运输是受许多条件限制的，益生菌发酵中药其工艺流程严格，符合GMP条件，彻底解决了这些担忧。分装之前进行高温消毒，无氧灌装，使其可以更长时间保存，同时密封包装，更利于日常携带饮用。

副反应少、副作用小。服药时的痛苦感受、副反应明显减轻，副作用大大降低。有效成分更利于人体吸收。有一些不能直接被利用的有效成分，经过体外的发酵降解，可被人体直接利用，提高了中药的利用率。

安全性提高。整个工艺过程无防腐剂、无添加剂、无农药残留，还具有解毒、排毒功能。一是益生菌抑制肠内腐败菌和病原菌的生长，降低毒胺、吲哚、胺、粪臭素、硫化氢等有害物质的产生，减少肠源性内毒素的吸收;通过产生某些酶来修饰毒素受体，阻断或减少毒素与肠黏膜受体的结合。减少肠内毒素对机体的损害，同时减轻肝肾的解毒排毒负担，保肝护肾。二是使某些有毒性的中药提前生物转化，特别是大分子蛋白等的分解，减少排异，有利于吸收、利用。符合时代消费观念。现代社会的潮流元素便是“方便”“高效”，而上述特点的总结，足以证实益生菌发酵中药是符合时代消费观念的。创新的发酵技术让良药不再苦口、副作用降低、疗效倍增、服用方便快捷，同时也提高了珍贵中药的利用率，为中药的进一步开发、利用奠定了坚实的科技基础。节约药材。中药资源是中医药发展的基础，资源的有效利用是每一个中医药人的追求，研究结果、临床实践证实益生菌发酵中药的药材是有许多节约的空间。

融入生物技术，助力中药现代化

传统的中药发酵一般分为两类：一是药材与面粉混合发酵，如神曲等;二是药材直接进行发酵，如红曲等。神曲为青蒿、杏仁等药加入面粉混合后，经发酵制成曲剂，有消食化积、健脾和胃等功效。红曲为红曲霉属真菌接种于蒸熟的大米上发酵而成，有健脾消食、活血化瘀的功效。随着生物技术的蓬勃发展，中药发酵法开始与微生态学及现代生物工程相互结合，形成了现代中药发酵制药技术。

目前，市场上常见的现代发酵方法主要有三种：一是固体发酵。固体发酵是指在没有自由水或自由水含量极低的条件下，以一定湿度农副产品为营养基质，以一种或多种真菌为菌种发酵。该发酵方法是从制曲工艺发展而来，后经改进优化形成;二是液体发酵。液体发酵是一种现代发酵技术，依托抗生素生产工艺，将生长情况良好的菌丝接种到含有一定比例中药材培养基中，然后将培养基置于适宜环境条件下进行发酵;三是双向性固体发酵。双向性固体发酵于20世纪80年代由南京中医药大学庄毅教授首次使用，此技术依托固体发酵，与其不同的是将菌种生长的营养基质变为中药材或药渣，使得中药材在为真菌提供营养物质的同时，自身的结构成分也受真菌的代谢产物或细胞因子影响，从而使药材出现与原来不一样的功能性味，由此具有双向性。发酵菌种是中药材发酵的基础和关键，微生物种类繁杂，仅益生菌产生的酶系也各有不同。因此，各种微生物可代谢利用的物质不尽相同。如何才能为不同的中药品种选择合适的发酵菌种，使发酵后的有效成分含量提高、毒性成分降解、产生新的有效成分、促进药物有效成分吸收、让药物利用率实现最大化，这些都还需要大量的研究数据来建立。细菌、真菌通过自身产生的果胶酶、纤维素酶等，将中药植物的细胞壁分解，使其中有效成分释放，是目前认为发酵提高药效成分的主要方式。但是不同发酵菌和中药材的组合发酵是如何选择的，还需通过对各类发酵菌、发酵产物及特性的研究，以及对中药有效成分的探寻，最终才能针对不同中药材选择不同发酵菌的方式。如此，才可以大幅减少开发成本，既解决了中药发酵中菌种不纯、针对性不强等缺点，同时也能根据需要将各种微生物组合接种在一起，从而扩大微生物的应用。自古以来，就有用发酵炮制中药的传统，但药物的发酵水平多依靠炮制人的经验，无确定的指导方法，也无产品质量标准。因此，传统的发酵不能实现有效发展。所以，建立可行的发酵技术，对单味中药、复方中药的发酵提供可行的试验方法，为发酵后有效成分的分离、鉴定和相关的药理实验提供指导，是实现发酵中药现代化、科学化、国际化的前提。发酵设备也是中药发酵中的重要环节，想要实现发酵产物的批量化稳定生产，就要在发酵的每一环节做到量化，实时定量发酵产物中的标志性成分含量，提高可控性和安全性，保证高标准发酵产物的产出。作为中药炮制领域研究热点之一的发酵法，为我国药用资源的进一步研究、开发，乃至中医药事业的发展拓宽了研究范围。因而，在未来，我们应继续改进发酵技术，将更优秀的现代发酵技术应用于中药制剂的研究开发，以推进中药现代化。

引领潮流，健康产业中的新兴力量

发酵中药的市场扩展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消费者对于传统中药认识的逐渐加深与健康观念升级的共同推动下逐步实现的。在这个过程中，科技的力量不可忽视。正是持续的技术创新和研发投入，让发酵中药的生产工艺日趋完善，产品品质得到显著提升。从市场需求的角度看，消费者对于健康产品的需求正在向多元化、个性化转变。发酵中药以其独特的药理作用和温和的调理方式，恰恰满足了消费者对于“治未病”和“健康养生”的需求。这种以预防为主、调养为辅的健康理念，正在被越来越多的消费者所接受，从而推动了发酵中药市场的不断扩大。发酵中药在肿瘤治疗中的应用。发酵中药在肿瘤领域治疗的原理涉及多个方面。首先，发酵中药可以将抗肿瘤药物包载于肿瘤靶向载体材料，使发酵中药中的生物活性成分可以直接作用于肿瘤细胞，诱导其凋亡、抑制其增殖。其次，发酵中药可以通过调节机体的免疫功能，增强机体的抗肿瘤能力。此外，发酵中药还可以影响肿瘤相关的信号通路，从而实现对肿瘤的综合治疗。

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研究的深入，发酵中药在肿瘤治疗中的应用前景越来越广阔。未来，我们可以通过新型制剂的开发、联合用药等手段，进一步提高发酵中药的疗效和安全性。同时，还需要加强对发酵中药作用机制的研究，以揭示其更深层次的治疗原理。发酵中药在妇科疾病治疗中的应用。

发酵中药的妇科应用原理主要基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微生物发酵产生的生物活性物质具有抗炎、抗氧化、抗菌等作用，有助于改善妇科疾病的病理环境;二是发酵过程中，中药的有效成分得到优化和富集，提高了药物的生物利用度和疗效;三是发酵中药可调节女性内分泌系统，促进雌激素、孕激素等激素的平衡，从而缓解妇科症状。发酵中药在妇科领域的应用范围广泛，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妇科炎症：如盆腔炎、附件炎、宫颈炎等，发酵中药可发挥抗炎作用，缓解症状。子宫内膜异位症：发酵中药可调节内分泌，改善子宫内膜异位症引起的疼痛和不孕症状。月经不调：发酵中药可调节女性月经周期，改善痛经、经量过多或过少等症状。更年期综合征：发酵中药可调节更年期女性内分泌，缓解潮热、盗汗、失眠等症状。尽管发酵中药在妇科应用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仍有许多有待研究的问题。未来，发酵中药妇科应用的研究方向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一是深入研究发酵中药的作用机制，明确其在妇科疾病治疗中的药理作用。二是优化发酵工艺，提高发酵中药的生物活性物质含量和稳定性。三是加强发酵中药与其他治疗方法的联合应用，提高妇科疾病的治愈比率。四是开展更多的临床试验，验证发酵中药在妇科疾病治疗中的疗效和安全性。随着科技的进步和消费者健康意识的提高，发酵中药市场也迎来了更多的发展机遇。现代科技的应用为发酵中药的研发和生产提供了更为精准和高效的工具，有助于提升产品的品质和疗效。

在市场推广方面，发酵中药也将借助多元化的渠道和策略来扩大市场份额。线上线下的融合营销、品牌合作与跨界联名等创新手段将被广泛运用。针对不同消费者群体的精准营销也将成为发酵中药市场推广的重要方向。在生产环节上，发酵中药将更加注重绿色、环保和可持续发展。通过优化生产工艺、提高资源利用率和减少废弃物排放等措施，实现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的双赢。这不仅符合社会发展的趋势和要求，也将为发酵中药产业的长期稳定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应时之需，在变革中不断创新

发酵中药不仅继承了传统中药的深厚底蕴，更通过现代发酵技术，提升了药效，优化了吸收方式，使得这一古老的医药形式焕发出新的生机。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人们对药品的需求不再仅仅是解决病痛，更多的是追求健康、预防疾病。发酵中药，凭借其天然、绿色、健康的特性，恰好迎合了这一市场需求。它不仅能够治疗疾病，更能够调养身体，提升人体整体健康水平。而政府对中药产业的大力支持，也为发酵中药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保障。近年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鼓励中药创新和技术进步的政策，为中药产业的现代化、国际化发展指明了方向。发酵中药作为中药产业中的新兴力量，也成为政策扶持的重点对象。在政策的推动下，发酵中药产业得到了快速发展，产业链不断完善，市场竞争力也逐渐增强。发酵中药在国际市场上也展现出了独特的竞争优势。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中医药文化逐渐走向世界，越来越多的国际消费者开始认识到中医药的独特魅力，并愿意尝试使用中医药来维护健康。发酵中药的产业链也在不断延伸和完善。从原材料的种植、采摘到加工、生产、销售，发酵中药产业链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这不仅为农民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也为地方经济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通过产业链的整合和优化，发酵中药产业将实现更加高效、可持续的发展。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现代科技的不断发展，发酵中药产业也将迎来数字化转型的浪潮。通过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对发酵中药的研发、生产、销售等各个环节进行智能化改造和升级，将大大提高产业的生产效率和竞争力。数字化转型还将为发酵中药产业的国际化发展提供有力支持，推动中国传统医药文化更好地走向世界。

发酵中药作为中医药领域的创新力量，正逐步展现其深厚的市场底蕴与未来前景。这种融合传统智慧与现代科技的中药形态，尽管仍处在成长阶段，但已经显现出强大的生命力与发展潜能。其中，技术的高壁垒是发酵中药领域需要跨越的第一道难关。不同于传统的中药加工方式，发酵中药的生产流程更加繁复，每一步都蕴含着高度的技术含量。这不仅要求从业人员拥有深厚的中医药学背景，还需要对微生物发酵技术有着精准的掌握。正因如此，专业而高效的研究团队与先进的生产设备成为不可或缺的支撑力量。在市场竞争的舞台上，发酵中药既要与传统的中药饮片、汤剂等一争高下，又要应对来自化学药、生物药等领域的激烈竞争。这样的环境既锻炼了发酵中药行业的抗压与应变能力，也催促着它不断创新、不断超越。无论是深耕现有的产品线，还是探索新的适应证领域，都需要发酵中药行业以更加开放和进取的姿态去面对市场、拥抱变革。(王如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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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 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