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棉裤

本文转自：重庆晨报

□唐安永

刚上初中那年，冬天来得特别的早，也特别冷。不少同学早早就穿上了棉衣棉裤，我却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写作业的手不听使唤。班主任见我穿得单薄，批假一天，让我回家拿棉衣御寒。

与其说回家拿衣服，倒不如说回家休息一天，因为我特别清楚：我家根本拿不出御寒的棉衣。

吃过晚饭，母亲走到破旧的衣柜前，翻出一条旧棉裤递给我。旧棉裤穿上身，还没提到腰间，两条小腿就赤裸裸地显露在外，母亲见状，口中喃喃自语：“你又长高了一大截！”

母亲只好让我脱掉棉裤，放回衣柜。母亲摇着头，发出长长的叹息……

从母亲的神态上，我读懂了她的心思：想要一条新棉裤不容易！

最后，母亲脱掉了她身上满是补丁的棉裤，让我穿上。看看大小合适，母亲对我说：“明天，你就穿这条棉裤去学校读书……”

我摇头说：“这条棉裤是侧边开缝的，分明就是女人穿的，我一个男生穿上岂不让人笑话。”

母亲严肃地说：“只要穿着不冷，哪管那么多？何况棉裤是穿在里面的，不会有同学看见。”

为了拒绝母亲的要求，我拿出最后一招：“我是小孩，不会冷的，你身体不好，还是你穿吧。”

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好吧，你先睡觉，明天还要去学校读书呢。”

一觉醒来，透过昏暗的油灯，我看见母亲弓腰伏背，左手拿着她的棉裤，右手拿着针线正在缝制着。这一刻，我看见了母亲凸显的颧骨，满是皱纹的额头，还有眯着双眼凑到油灯前穿线的情景，眼泪簌簌落下……

那晚，母亲一夜未睡，硬是将她的旧棉裤改制成了男士棉裤，许多破旧处，也用布料缝补好了，上面的补丁宛如一朵朵小贴花，美极了。

第二天一早，我穿上那条改制过的棉裤来到学校。晚上，室友看见我的棉裤，讥笑说：“你家也太穷了吧，要是我的话，早就把这条棉裤扔掉了。”

翌日，我索性脱掉那条棉裤，仍旧穿着单薄的裤子坐在冰冷的教室里。

熬过两个周末，我回到家中，母亲一眼就看出我没有穿棉裤，双手摸着我裸露在外的小腿，心疼地说：“怎么不穿棉裤呢？都冻肿了。”

我撒谎说，小腿不是冻肿的，是体育课上摔伤的，几天就会好的。“这哪是摔伤，分明是冻伤呀！”母亲的鼻翼微微地颤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滴。

那夜，母亲吩咐我同她一起睡。半夜醒来，一向冰冷的双腿正紧靠在一个温暖的“火炉”上，原来是母亲用体温温暖我的双腿。我泪如泉涌，懂了母亲的用心良苦，决定重新穿上那条旧棉裤。

此后，那条棉裤不仅温暖着我的身体，也温暖着我的心灵，指引我战胜各种困难，走好人生中的每一步。

如今，母亲已离开我多年，但那条旧棉裤一直珍藏在我的衣橱里。每年冬季，我都要去摸摸它，感受母亲的温暖。（作者单位：重庆市奉节县明水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