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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和园今年新开放的“画中游”景点,成了网红打卡地。
沿山仰望,古色古香的“一阁两亭两楼”与点缀其间的“汉服美人”移步换景、相映成趣,氛围感拉满。
即便不是周末,也有很多游客前来探访这处世界遗产新点位的魅力。步步登高,人们流连其间,无论向哪个方向眺望,都可以欣赏多“画幅”的园林景观,感受皇家园林的历史厚重。
不过,有没有想过,要是远眺的视线被那些生长得高大茂密的大树团团遮挡,眼前还会这么富有诗意吗?
近日,颐和园管理处园艺队大树修剪班班长杜劲松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专访,讲述了他和他的团队几十年如一日钻研树木修剪,如何打开借景视觉廊道,让后溪河、画中游等景点因“山水意境”而破圈,受到游客热捧的故事。
因树制宜花了三个月打造出“画中游”的美景
远远地就看见站在园子里的杜劲松,他亲切朴实,笑眯眯地向记者打着招呼。杜师傅在颐和园待了37年,当了30多年大树修剪班班长,半辈子都在跟大树“打交道”,主要工作就是负责颐和园景观大树意境营造,以及极端天气应急抢险。
“满山松柏成林,林下缀以繁花,堤岸间种桃柳,湖中一片荷香”。过去200多年里一直延续下来的这种植物景观布局,不仅是颐和园造园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代表着中国古典造园艺术“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高超境界。
“你看左右这两棵树,通过树势和建筑,正好搭成了一个‘取景框‘,西边看玉泉山,南边望昆明湖。这就是一幅山水画呀。”站在万寿山,回忆当时修树造景的经过,杜劲松显得轻松惬意。
转而扶墙探望,杜师傅有点惊叹,“原来这个墙沿有这么宽呀!我记得当时下面长满了杂树,根本下不去脚。好容易找到一个缝,贴着墙一点一点地剪那些小树。它们长满硬刺,特别扎。”显然,这条居于高处、狭窄干净、鲜少有人发现的山石背后,洒满杜劲松他们施展自然造景无数次的努力和汗水。
为何想到对“画中游”进行造景?“岁数也大了,攒了点经验,我就想干点事情。”杜师傅笑言,“正好园里开展透景工程,领导说咱们做做万寿山透景怎么样?这正好说到我心坎儿上了,我从这儿长起来的,哪能好看一点,哪能好玩一点,从小见过,就有那么一点根深蒂固的印象。我把想法跟领导一说,领导就说咱们先开几个天窗试试看吧。”
修剪大树的门道可不少,更何况在万寿山上的“画中游”景区,不少树都与古建相依,怎么修剪更透光透景?即使有对后溪河等点位造景的经验,杜劲松也丝毫没有放松。植物是活的,杜劲松先摸透了每一棵树的脾气秉性,再因树制宜。比如,他按照植物的生长习性去修剪大树,“像柏树,它有一种特殊气味,修剪时一旦气温达到15摄氏度左右,这种气味散发出来,就会招来天牛攻击,并且马上会大面积爆发,所以我们一般等到夏季,天牛少了再去修剪。还有油松的枯杈,我们一般也不会轻易去掉,因为一旦今年锯下2米,它明年还会死掉2米,担心它伤不起。”
在杜劲松看来,一棵树,要修出符合景观的气质,首先要看这个树的位置、背景,再判断从哪个方向修,才能衬托出最佳景观。平时一有工夫,他就看颐和园的老照片,看前人讲的故事,看《芥子园画谱》等书籍资料,想清楚了再去做。
“其实就是把树与树之间的关系、树与景之间的关系调整好,比如大树其实是互相竞争的关系,要尊重它的生长:这棵树太密了,那就修枝剪叶,调整它的疏密。这棵树太高了,那就琢磨一下从哪儿降点,既让它长得健康,还不让人看出来它被修过。树和景主要是衬托的关系,就因势造景:这棵树挡上那个桥了,就让它半遮半挡;这个树枝在视野里太低了,就把它扶起来剪出造型,让它既能遮住景,又能看见景。”
杜劲松天天上山下河,他不光观察树,也留神听每个游客的反映。花了三个月,一点一点,打造出画中游景区“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的视觉透景效果。“站在这儿,我就想我要是游客,怎么欣赏万寿山,怎么欣赏昆明湖。把这些想透了,该露的空间让它露,该遮的空间让它遮,不能影响游人视线。”
对颐和园的感情是刻在基因里的
作为颐和园子弟,杜劲松对颐和园的感情是刻在基因里的,“我父亲原来是颐和园的工人,我上中学时放暑假就来颐和园勤工俭学,一天挣六毛钱。16岁初中毕业赶上招工,就进了颐和园绿化队工作。”他笑言,“树艺师是这几年的新叫法,最早我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叫绿化工。甭管干的是绿化也好,树艺也好,其实做的都是基础工作,最终都是为游人服务。”
从小在颐和园长大,杜劲松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非常熟悉,“我出生就在青龙桥水闸那个位置,颐和园一墙之外就是我家。我从零岁开始就在园子里玩。两岁上幼儿园,幼儿园就在永寿斋,中午睡醒了,阿姨就领着逛长廊去了,带着我们一帮小孩儿边走边看,讲彩画上的故事。我小学上的颐和园小学,就在东宫门那儿,放了学就进园子里四处玩。”
杜劲松印象很深,“1986年12月来绿化队,正好赶上冬天修剪花卉灌木。当时我们同一拨儿来了18个小伙子,跟着师傅去干活。师傅要求得严,我们也认真,那时候要是比别人少干一点,就觉得丢人现眼了。”
老师傅们的言传身教让杜劲松至今记忆犹新。他记得第一次跟师傅去修剪榆叶梅,师傅“啪啪”示范剪了几棵树枝,然后发给他们一把剪子,“去吧,就这么剪。”剪完以后,她拿着一个小棍似的教鞭开始挑问题,“这儿的小尾巴没剪掉。”“底下这个芽子留错了。”“把这个杈锯了,把这个剪短截,知道为什么剪吗?”几乎是手把手地教。
杜劲松明显感觉到,现在教一些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年轻人,他们胆儿小,“剪树尖儿上的毛毛,老怕剪错了。”每次杜劲松都像当年师傅带自己一样鼓励他们,“别怕,只要敢下剪子,就是好样的。其实修剪技术大多是脱胎于果树的修剪方法,一般要求就是重短截、留外芽,开角、摘心,保持树木通风受光。我老跟他们说,只要你说出这个留芽、短截怎么想的,那就没什么可错的,别不敢动手。”
上世纪90年代,颐和园后山漫山遍野的杂树,为了恢复公园原貌,园里进行绿化调整,“那三年,净伐树了,真长技术!”杜劲松感叹,“一天最多得伐几十棵树,有一半是直径半米的大构树。干一上午活,中午吃饭每个人都得照着两三斤馒头吃。”吃完饭以后,大家就开始斗技,这个说,“刚才你那棵树可伐歪了啊,有点现眼。”对方听了表示不服:“一会儿你给我画条线,我锯完了就照着这条线砸!”旁边的人也不甘示弱:“下午你看我的啊,我得想辙让这树转过来。”说到这儿,杜师傅笑了,“天天的,哥儿几个比着伐,赛着练技术,特别怀念那会儿的气氛。”
在颐和园修剪大树最关键的是剪完你得“抬头看一眼”
起初,颐和园的绿化修剪主要是以减灾抗灾为主要功能。杜劲松记得有一年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雨,一下倒了一两百棵大树,“那时候修剪主要就是减灾,比如这树太密了、太高了,它就容易倒。修剪之后大树透风了、降低高度了,大风来了,它就不容易倒了。尤其是西堤那儿,三个湖面来的风长驱直入,特别是七八月份雷阵雨多的季节,还有冬季的大雪,必须要重点防护,减灾抗灾。”
上世纪90年代,随着颐和园恢复园林景观原貌的理念推动,修剪大树开始有了新的要求:既要达到安全标准,防灾减灾,也要达到美化标准,服务景观。杜劲松说,“颐和园修剪大树的工作都是要在游人前一步去完成。比如3月我们就要修剪西堤的柳树、桃树,调整好它的最佳生长姿态,等到4月桃花开了,游人来了,看到的就是桃红柳绿的景观。”
当班长,还必须时刻牢记安全问题。“队里一直都这样,每天上班头一件事,是先检查今天带的工具是不是安全,安全带是不是牢固。安全这根弦一直绷着。”当30多年班长,杜劲松对每个队员都当兄弟一样,“你真心对他,他也就真心对你。这么多年我们班人心特别齐。”
2016年进颐和园工作的李建,是杜劲松带的高徒之一。李建刚进队不久就跟着师傅一起合作了“颐和园大型乔木整形修剪技术”的课题,通过三年的学习,今年他跟师傅搭档,经过初赛、复赛、决赛三轮,从千人选手最终拔得“银剪子”的荣誉,这让他感到自豪。
李建很珍惜这样的学习经历,他感叹,“颐和园几十年一代传一代的古典园林修剪手法真是不一样,比如树龄比较大的,就需要修剪掉一部分枝条,减少开花量,别把它给累着。跟杜哥一起修树,他经验非常丰富,而且这种经验书本上没有,网上也没有。但只要按照他说的这么干就没有问题。”
喊师傅“杜哥”,因为李建觉得师傅宽厚和蔼,像老大哥一样照顾队里的每个人,“杜哥其实心思细腻,他安排工作、关照队里生活都比较细。我看他拿着《芥子园画谱》看,就觉得那么大岁数还一直在学,挺让我感动的。”
李建体会很深,“遇到问题跟杜哥探讨完之后,大家都服气。像今天,他早早就来到园里,因为昨天刮大风,他跟大家一起清理刮倒的树木散枝。其实减灾防灾、应急抢险这活挺危险的,但怎么系绳子,锯的同时怎么避免它二次坠落,他说得都很到位。”
老有人问杜劲松,在颐和园修剪大树最关键的是什么?杜师傅坦言,最关键的是,剪完你得“抬头看一眼”,闷头修剪,技术很高、动作很熟练,一点错也没有,但颐和园是世界遗产,是园林胜景,“往往缺的就是这‘抬头看一眼’,因为它的背景是颐和园,它不是果园。”
一棵大古槐被修剪得像是一棵“神树”
杜劲松明显感受到,2000年左右开始,园林艺术的理念更多出现在工作中,“那时候我们不叫绿化工,改叫园艺师了,咱们也搞艺术了!”自豪感抬升的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学习、挖掘关于颐和园的历史和园林艺术。“园林艺术都有什么讲究?过去每个地方都是什么样的?”多看书的同时,他对每个院落、每个门区更加入眼入心。
在颐和园里,每一株树木的姿态都影响着园林的景观效果,随意移动或修剪任何一棵树木都是不被允许的。大树修剪班的工作,就是负责园内近3万棵有生命的大树,这样的修剪工作,年复一年、分期分批、循环往复地进行。
杜劲松并不觉得枯燥,渐渐摸索出实践经验,“皇家园林里边的每一棵树都应该是为了这个花园造景,都要区别对待。”他指着游览区的树介绍,“这些树并不是要让它成材,不能长太高、太大了,而是要修出它沉浸在景色里的感觉。”
走进东门区不远,有一棵大国槐,“它不是古树,但是它的年龄也很大了,那就得修出苍劲的感觉来。”原来这棵大国槐枝杈又多又乱,扫到了房上,树底下还长着青苔。杜劲松把枝干该提的提,该剪的剪,并参照古画里树的骨架清理,再结合它的健康情况、生长态势完成修剪。后来人们一进东门看到它都吃一惊,觉得它长得跟一棵“神树”似的。
虽然修剪大树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但是每当看到自己的工作成果,杜劲松都感到非常有成就感。他经常想起小时候,颐和园里边满山荆条、满山大树的景象。“我刚上班的时候,西堤那边还有一个果园,后山修了梯田,河里全是芦苇,根本没有路。尤其是那些大柳树,枝条疯长,全垂着地,占据了整个空间,人都钻不进去。”
现如今,看到西堤春和景明、小桥流水,人们在不同季节慢慢品味它的景致时,他都格外感慨,“颐和园恢复各处皇家园林景观的过程,就像一个小姑娘,越变越美,所以我们必须把它越修越好。”
兼顾树体安全,修出类似古画上的姿态还和古建形态相得益彰
每天早晨,杜劲松都会早早起床,来到颐和园偏安一隅的小院,和同事们开始一天的修剪工作。赶上风雨雷电的极端天气,杜劲松和同事就在这里住下,雨停了、风小了,他们就出发,锯断倾倒的树干和折断的树枝,清理满地的落杈。
通常他们会对园里树木进行仔细观察,根据树木的生长情况和周围景致确定修剪方案。在修树过程中,如果发现了有树洞或者是有病虫害,就会通报植保班,“一是填补树洞,二是治理病虫害。”
杜劲松印象很深,前两年队里请过一个摄影师给大家讲摄影构图,“那些颐和园的著名摄影作品展示出来,看完以后我特别震撼。后来再到那个地方干活的时候,脑海里自个儿就建立起一个图景,我就想这么修能搭配后边亭子,或者是能配后面的山石,修的时候也很顺手。”
只要拿起油锯,杜劲松身上就会透出一股麻利劲。他喜欢观察游人,有一次,他看到玉带桥一侧有一株梅花成了人们拍照的热点。“我也从摄影的角度、古画的角度去看,真是特别漂亮!”
“我们就是园林嘛,能不能修出一幅画?通过看古画我才明白,画最好的是有黄金比例。所以我修一棵树,也让它有比例,比例合适了,人看着就舒服。后来我就把外边一层容易开花的枝条给修剪掉一些,又不影响树形。”
既兼顾树体安全,又修出类似古画上的姿态,而且还和古建形态相得益彰,在中国传统美学的熏陶下,杜劲松对修剪已经成竹在胸。通过一个个打开的视觉廊道,颐和园的景观意境得以重现。
修剪大树时如何避免伤到古建,考验团队协作配合
修剪大树时如何避免伤到古建,杜劲松直言这就特别考验团队的协作配合,“一个班里的人必须团结,因为修剪、锯树都很危险,比如伐一棵杂树,得有人在前面拉绳,牵引树的方向。锯口开多大,拉绳的人什么时候发力,树什么时候倒,必须大家一起高度契合。”
如何传承工匠精神?杜劲松说得很实在,“干了这么多年修剪大树工作,别的我也不会,那咱就认认真真干,多带出点年轻人。甭管是给自己的徒弟,还是给年轻人培训,最重要的是传承一个理念:爱岗位,爱颐和园,爱这个工作。我总觉得,你既然选择了园林行业,就应该踏踏实实做好每一天的工作,对得起每一棵树。”
如今,杜劲松带过的徒弟有30多人都成为颐和园高级技术骨干力量,他们用自己的巧手和智慧,以树作画,以树造景,在颐和园“绘”出一方方透光透景、错落有致、层林尽染的山水画天地。
文/本报记者李喆摄影/本报记者袁艺李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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