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的爱情

本文转自：南湖晚报

N乐忆英

张山长得高高大大，壮壮实实，相貌却像香港警匪片中演坏蛋的演员大傻（成奎安）一样，怎么看都有一丝匪气，所以一直是光棍一条。多年前的一天，表姐李霞打电话找他，要给他介绍一位姑娘，名叫小兰，在春风绣花厂上班，李霞与他说好晚上七点在城东的滨河广场见面。

不料临下班的时候，车间主任来到车间，说明天要检查工作，大家下班后搞卫生，然后开个短会。等会议结束后，张山一看时间已是晚上六点二十分，赶回家吃饭，再去滨河广场恐怕来不及了。他就在厂门前的小饭店里匆匆吃了碗咸菜肉丝面，然后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去滨河广场。

张山至今记得，二十八年前的那个晚秋的傍晚，仿佛一瞬间，夜幕便拉上了天际。出租车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不时从后视镜中看一眼张山，张山前几天感冒了，喉咙有些沙哑，他问女孩：“开出租一天下来生意可好？”

女孩轻声说：“现在汽油太贵了，出租车生意也难做。”

那年的张山已经二十七岁了，他对待工作认真负责，连续好几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不过一天工作下来，他感到有些疲劳，不由眯着眼睛打起盹来。当车子经过还未开发的复兴路段时，一阵冷风吹来，张山不由缩缩脖子，然后慢慢地从兜里掏出手套，麻利地戴上。女孩正巧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当即一愣，支支吾吾地说：“大……大哥，你、你想干什么？”

“哦，没什么，习惯了。”张山头也没抬，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车间里，“我每次干活的时候都要戴上手套，这样既不会留下痕迹，又不会割伤自己的手……”话音未落，张山就见那女孩把车停住了，然后跳下车跑了。张山一惊，也匆匆打开车门追了上去，一边说：“喂！你跑什么？我真的有急事！”却见那女孩跑得更快了，张山一想，坏了，女孩莫名其妙地跑了，自己又不会开车，看来今天的约会要迟到了。

张山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不一会儿，一辆110巡警车来了，张山把情况一说，巡警自然不信，非要张山去所里录个笔录，张山说：“我真的有急事，这样吧，我把身份证给你们，有什么事明天找我。”说罢急急忙忙地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滨河广场。

到了那儿，张山还是迟到了。李霞一见到他就埋怨道:“怎么搞的？第一次见面就迟到。”

张山说:“对不起，对不起，厂里临时加班，所以晚了。”

李霞把两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张山一看，小兰姑娘拉着一张苦瓜脸，知道自己没给她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

三人来到广场边上的一家茶室喝茶聊天，李霞找个借口说:“你们聊，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李霞走后，小兰蔫蔫的，话也懒得说。张山知道这回又是没戏，正打算喝完茶回家。就在这时，小兰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小兰脸色都变了，张山问:“出了什么事吗？”

小兰惊慌地说:“我小姐妹丽丽的出租车被人打劫了，让我马上去城北派出所。”

张山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吧。”

两人打的来到城北派出所，张山一下子愣住了，丽丽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载自己的出租车女司机。原来是一场误会，丽丽以为张山戴上手套要打劫自己，所以打开车门跑了。

第二天，表姐李霞打电话给张山，说以后有合适的再给他介绍。这个结果对张山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

下班后，张山无精打采地出了厂门，打算去不远处坐公交车回家，这时听见身后有喇叭声。他回头一看，却是丽丽，正冲自己招手。丽丽让他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室，张山说:“不好意思，昨天……”

丽丽一笑，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其实这辆出租车是我租的，说出来也许你不信，我开了还不到一个星期，而且每天都是夜班，从下午四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张山说：“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不租白天呢？”

丽丽说：“我也想啊，可是白天租金太高，而我这人胆子又小，所以晚上一般到九点就收工了。”

张山看了看丽丽，说:“我晚上有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晚上我给你押车吧。”

丽丽听了这话，说:“好啊，我求之不得呢，我可以付你工钱。”

张山说:“这倒不用，不过，我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丽丽说:“我也没吃，那我们先去吃晚饭，我请你。”

自此后，张山白天在玻璃厂上班，晚上则成了丽丽的押车员。一段时间后，两人真的成了一对恋人，那是1995年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