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冲突对儿童造成严重心理创伤，“妈妈，我想死，在天堂能长出头发”

【文/观察者网 王恺雯】2023年10月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以来，加沙地带被饥饿、疾病和死亡的阴霾笼罩。数以百万计的加沙儿童被迫面对以色列无止境的轰炸和封锁带来的痛苦。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在3月18日的一篇报道中，讲述了以色列的袭击对加沙儿童造成的创伤。

8岁的加沙女孩萨玛·图拜尔（Sama Tubail）记得，她过去留着一头长发，经常和朋友们在加沙北部贾巴利亚的户外玩耍。

但2023年10月7日之后，这样的生活戛然而止，萨玛和她的家人成为约190万被迫流离失所的巴勒斯坦人的一份子。

现在，萨玛的头发几乎已经掉光，医生说，这是神经性休克造成的，战争带来的精神创伤是导致她脱发的原因之一。

在CNN的镜头下，萨玛手拿刷子对着一块破碎的镜子做着梳头的动作，然后哭了出来。“我真的很伤心，我的梳子没有一根头发可梳……我真的很想再梳一次头发。”

萨玛·图拜尔 CNN视频截图

萨玛因为脱发而被其他孩子欺负，这加剧了她的精神痛苦，导致她成天躲在家里。不得不出门时，就用粉色头巾遮住头皮。

“妈妈，我好累，我想死。为什么我的头发长不出来？”萨玛对自己母亲说，“上帝保佑，我想死，在天堂里长出头发。”

7岁的阿纳斯·阿布·艾什（Anas Abu Eish）和他8岁的姐姐多阿（Doa），以及他们的祖母奥姆-阿拉巴德（Om-Alabed）住在汗尤尼斯的一个难民营。这对姐弟的父母在以色列的一次袭击中丧生。

“我当时正在玩球，走下楼梯时，发现爸爸和妈妈被扔在街上，一架无人机飞过来，（炸弹）在他们身上爆炸。”

被问及是否想念父母时，阿纳斯沉默了几秒，然后哭了出来。奥姆-阿拉巴德说，父母的死亡对孩子们造成了巨大打击，每当阿纳斯看到其他孩子被母亲拥抱时，就会变得有攻击性。

“我经常提醒人们要理解，他不仅失去了父母，还是去了他们所提供的安全、保护、温暖和爱。”奥姆-阿拉巴德说。

阿纳斯·阿布·艾什 CNN报道截图

据加沙卫生部数据，截至3月17日，至少有48577名巴勒斯坦人在新一轮巴以冲突中死亡，其中大部分是妇女儿童。

联合国负责人道主义事务的副秘书长汤姆·弗莱彻（Tom Fletcher）去年对联合国安理会表示，加沙儿童“被杀害，被饿死、冻死”，“有些儿童甚至在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之前就死了——和他们的母亲在分娩时一同死去。”

弗莱彻还说：“一代人受到了精神创伤。”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2024年6月的一份报告中估计，加沙120万名儿童中，几乎所有人都需要心理健康支持。

去年底，非政府组织战争儿童联盟（ War Child Alliance ）和加沙社区危机管理培训中心对500多名加沙儿童、其父母和看护人进行采访，结果显示，96%的加沙儿童感到死亡迫在眉睫，49%的儿童表示“希望死去”。

在加沙提供心理健康服务面临着严峻挑战。加沙最大的心理健康项目加沙社区心理健康计划（GCMHP）主任亚西尔·阿布·贾米（Yasser Abu Jamei）博士解释说，在以色列长达15个月的袭击期间，他的工作人员也遭受了创伤，这让他们很难为其他人提供治疗。

“我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在流离失所者聚集的地区工作，只有不到10个人还留在家中。他们仍然坚持在庇护所工作，并试图给这些家庭带来一些希望和支持。”贾米说。

他介绍，GCMHP采取的一种治疗方式是绘画治疗，让孩子们通过非语言交流来表达自己的感受，这也让他们得以和GCMHP的心理学家倾诉自己的痛苦。

“（一个孩子说）我的朋友们都在天堂，但是他们发现其中有一个没有头。他的头不在天堂，他怎么能去天堂呢？（孩子说完）继续哭。”贾米回忆道。

贾米接受CNN采访时恰逢1月加沙停火期间，当时GCMHP正在实施一项心理健康计划，该计划预计持续六个月。他补充说，GCMHP工作人员因战斗暂停而松了一口气，但仍感到等待他们的工作会很沉重。

在加沙脆弱的停火协议生效两个月之际，以色列于当地时间3月18日对加沙地带发起大规模空袭，造成400多人丧生，其中近一半是儿童。

袭击发生后，以色列国防部长卡茨发表声明称，如果哈马斯不释放所有剩余人质，“地狱之门将在加沙打开”。哈马斯则指责以色列单方面撕毁停火协议。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18日表示，以色列的新一轮空袭给加沙人民带来了“无法承受的苦难”。他指出，在加沙，三项核心任务至关重要：停火必须得到全面执行；人道主义援助必须畅通无阻地进入；所有人质必须无条件获释。

古特雷斯说：“我们不会放弃这些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