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栀子花开时

本文转自：遵义日报

刘思瑶

老式的风扇悠悠地转着，夏日裹挟的热浪朝他袭来，床头传来闹钟的滴答声。

明天是高考的日子，是他努力了三年交出答卷的日子。

与黑夜斗争实在有些煎熬，“啪”的一声打开台灯，窗前栀子花映入眼帘，好像穿上金黄色的外衣。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清新，思绪也随着清新远去，白色却有些发软的栀子花在青色花瓶里，陪着眉头微皱的他。

母亲也是一样的。

他会无意间看见她刻意藏起来的白发，听见她和外婆的对话以及她和父亲电话里的争论。黑夜似乎掩盖了这一切苦楚，清晨又会重新赠予他一个忙碌坚强的母亲。

他瞥见垃圾桶里的冰棍包装纸，是和母亲出门买东西时他去小卖部里挑的，收银员说出价格时他明显愣了一下，回神之际，母亲已经付过钱了。

”妈，你怎么就付钱啦？这个够我坐好几趟公交了！”

“这有什么，贵有贵的道理。你快尝尝怎么样。”

他塞进嘴里，水果的甜香融化在嘴里，眼前有些模糊，黝黑的脸上挂满汗珠，一支冰棍好像冷却了全身，他的喉咙突然哽住。把冰棍递到母亲嘴前：“妈，你也来一口，凉快得很！”“我不吃，我不喜欢甜的。”

那天的夕阳特别美，母亲看着他吃，笑得特别满足。她似栀子花般，脸上绽放着花儿，心里也散发着香气。街边橱窗里倒映出他和母亲的身影，他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呢？母亲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驼背了呢？

长大不是一夜之间，可老去却是。

一阵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时间过得好快，连天都快亮了。母亲进来看见他没在床上，担心又恼怒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迅速把栀子花收到垃圾袋里，嘴上也不肯停。

“今天早餐咱们喝粥行不？你东西都带齐没有？我给你装了清凉油你记得涂哟！”

母亲嘱咐着已经说过很多遍的注意事项，今天好像很平常，又好像不一样。

出门前他望了一眼家里，母亲在厨房刷刚刚吃完的碗，栀子花也还在鞋柜上。鼻子又在发酸，他赶紧关上门，乘着清风去奔赴没有硝烟的战场了。

乘着公交回家的路上，车里叽叽喳喳到处都是讨论考题的学生和家长。邻座是一位母亲和她的小学生儿子，他突然想到了母亲，那时候也是这样，上小学的他任性不懂事，看上的玩具不给就不走，母亲为此伤透了脑筋。

没有哪个孩子懂事后敢去细数自己的顽皮捣蛋史的，因为长大后懂得了爱与包容，懂得了理解才看透了辛酸。

打开家门，空气中混合着山药排骨汤和新鲜栀子花的气味，母亲从厨房里探出脑袋。

“回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今天都是你喜欢吃的，肯定累了，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还是平常的夕阳西下，平常的语音语调，平常的栀子花开，平常的时光岁月里，他闭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母亲没有老去，栀子花永远都是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