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光学试验

本文转自：今晚报

1981年暑假过后，我在武清泗村店中学上初二，开始有物理课，教物理的艾老师刚从师范学校毕业不久。他长得白白净净，待人文质彬彬，说话和颜悦色，很得同学们喜欢。

艾老师教了两年物理课，直至我们初中毕业。我们跟他学会了重量、质量、压力、压强，还学会了声光电热等方面的知识。我们最喜欢跟着艾老师上实验课。

光学课讲了几节后，有一天课间，艾老师走进教室时，胳膊下没夹着讲义，却左手抱着一大捆报纸，右手吃力地端着一脸盆打好的糨糊和几把刷子。同学们不知道他要做啥，班里两个自作聪明的同学瞎猜说：“气温一天天凉了，冬天说来就来，这报纸糨糊准是糊窗户缝儿的。每年过冬前都要这样糊一次，一会儿，就会让大家裁报纸条儿了。”

上课后，艾老师告诉大家今天不讲课，做手工。他吩咐几个男生爬上窗台，测量好教室南墙上那些大窗户的高和宽，用粉笔在教室的空地上按测量的尺寸画好格子，再让几个女生把报纸按格子铺好一层后，就开始在铺好的报纸上刷糨糊儿，然后就像村里妇女在春天用破布打做鞋的夹纸板一样，一层层地糊报纸。两米高，一米多宽的报纸板一张张糊好了，就平摊在教室的地上晾。这时候，自作聪明的同学不再说话，他们搞不懂艾老师要干啥！

又过了几天，艾老师在这些高大的纸板上缝好了挂钩，又在教室的每个窗户上面都订好了钉子，然后就在上物理课时，让我们接触到了一个完全新鲜的科学天地。

所有的大纸板都挂上墙，教室窗户透不进一丝光亮。农村孩子可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麦场上眯眼熟练地剥玉米皮子，可以在空旷无垠的野地瓜棚里酣睡一宿，可以在夜晚的乡间小路上大胆地行走——但是，当艾老师把最后一张报纸版在墙上挂好的时候，教室里漆黑一片，胆小的同学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新鲜、期盼！

艾老师陆续在黑暗中做了光的直线传播、光的反射、光的折射和平面镜成像等试验，让我们这些农村娃大开眼界。在讲幻灯时，艾老师制作的图影千变万化，同学们兴奋得稀里糊涂。课后，艾老师说，放学后，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去他宿舍，继续试验幻灯。

那是一个初冬的黄昏，一群乡村少年聚集在艾老师的宿舍里，各自把喜欢的图像画在塑料布上，透明纸上，玻璃片上，然后郑重其事地双手交给艾老师。当艾老师宿舍的白墙上出现了同学们的作品时，大家都禁不住轻轻地喊一声。

我在教室的玻璃窗下，捡了几块大一点的碎玻璃，洗净后，用钢笔画上我最喜欢的《三个和尚》图像，高矮胖瘦的三个和尚映在墙上更显得憨态可掬。艾老师对此赞不绝口。

上完了光学课，那些高大的报纸板在教室里继续存放了很长时间，快放寒假时才被清理走。那些纸板被搬走时，同学们都有点怅然若失。